意识体所承受的每一缕负面情绪与疼痛，皆会在回归本体后，毫无保留地映射于身体上。
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圣女身上，只见她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不想让墨蔚察觉到她的异样。
“事先说明，这次我的过错只占很小一部分。”
墨蔚开口道，然而艾莉安娜并未回应，不知是因为头痛难忍，还是根本不想与他交谈。
“我取走了你的部分记忆，是关于一份诅咒的，这样你就不会受到国王他们的限制了。”墨蔚只能继续说道。
艾莉安娜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问道：“什么样的限制？”
“根据我手中的记忆来看，是强制命令你「不能反抗」和「不能外传」。放心，其他的记忆我原封未动。”
“为什么要这么做？”艾莉安娜追问道。
“嗯？你不是应该知道了吗？我要助你复仇啊。”
墨蔚有些疑惑，若是在记忆空间中与潜意识化身对话，那么这条信息也会记录在她的记忆里才对。
艾莉安娜叹了口气，重新坐起身来：
“我不是问这个，你不是早就准备好如何利用我了吗，你想要我做什么？”
墨蔚淡然说道：“利用什么的太难听了，我更喜欢称之为交易。我会助你复仇，而你只需帮我做一件事。”
“在此之前，我需要向你确认一件事，你能单纯将魔晶核放入体内，而不进行封印吗？”
艾莉安娜的眼眸中闪过些许困惑，思索一番后，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那你能存放一位魔王的魔晶核多长时间，不再生的那种？”墨蔚继续追问道。
“从家族留下的记录来看，如果不反抗，应该可以维持好几年的时间。等下，你难道准备……”
她眉毛微蹙，那原本忧郁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
“对喽，我想要借用一下你的封印秘术，将我的魔晶核暂存于你那里。”
即使魔晶核不置于体内，魔族依旧能存活一段时间，然而，一旦魔晶核遭受丝毫的磕碰损伤，其后果将是灾难性且不可挽回的。
而将魔晶核隐匿于人类体内，原本是极少数魔族能做到的事，但如今，凭借着圣女的秘术，墨蔚也得以掌握这一非凡之能。
魔王的核心居然在圣女体内，这谁能想象到呢？在旁人眼中简直跟开了没什么区别。
当然，墨蔚并非打算直接和那群人硬碰硬，此刻的自己有多弱他还是心知肚明的。即便有不死之身，连人都摸不到也是白费。
在真正实施复仇之前，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收集情报。
玩过游戏的都知道，没有什么比一具无限复活还开了死亡不掉落的身体更适合探索的了。
若不是当着艾莉安娜的面，墨蔚此刻早已“桀桀桀”地笑出声来。
“我不理解，虽然能猜到这样做的用意，但这和把生命交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艾莉安娜微微摇头，明显认为墨蔚是在胡说八道。因为如此一来，自己杀死魔王就如同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如果艾莉安娜想，她完全可以等墨蔚不在的时候，将魔晶核取出，一把摔在地上，让墨蔚原地去世。
“我倒是觉得，不惜受重伤也要救下魔王，才更像是把命交给别人吧？”
被墨蔚如此反问，艾莉安娜一时语塞，过了会才说道：
“正如你刚才所说，我曾身受诅咒，连亲手复仇都不能，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还是说，作为骸骨君主，连一具尸体也不愿放过？”
“你无须摆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模样，倘若你真的通情达理，历史就不会是如今这样了。”
果然，“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这句话所言非虚。不过倒也不奇怪，墨蔚最清楚真正的魔王究竟有多么残忍。
俗话说，在绝望前给予一丝希望再夺走，才是真正的绝望。而真·魔王确实很喜欢玩这一套，毕竟这会让负面情绪瞬间翻倍。
连最亲近之人都曾背叛过她，一位魔王又怎会无缘无故地伸出援手，老老实实地提供帮助？
所以圣女如此戒备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谁都没法保证，墨蔚不会在关键时刻突然背叛，只为欣赏她由希望坠落到绝望。
墨蔚知道，若想让对方信服，单靠否认她的顾虑是不行的，不过他心中已有一计，指不定能破解这个僵局。
“不错，我很佩服你的敏锐，居然能看穿我的真实想法。那么我也不隐瞒了，我所谓帮助你，确实是别有用心。”
墨蔚轻声笑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只见他身姿慵懒地靠在一边，双手随意地抱在脑后。
“不知圣女小姐，你可否听说过「深层政府」？”
艾莉安娜转过身来，轻轻摇头，有些戒备地看着突然懒散的墨蔚。
“你不知道也正常，因为那是由魔族与人族的高官显贵联合起来，秘密成立的一个团体，他们隐藏在暗处，操控着两族之间的战争。”
艾莉安娜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眉头微蹙，思考片刻后说道：
“战争，不就是由你这位魔王发起的吗？你所说的，仿佛是在为过去的自己辩解。”
墨蔚不置可否，同时摊了摊手。
“阐述事实而已，很久很久以前确实是这样，可惜到现在，我这魔王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吧，为什么我一介魔王会被活捉，为什么即使被公开处刑也不见魔族来救。”
“那自然是因为，魔王也有被部下背叛的一天。”
这次艾莉安娜没有转身，只是留给墨蔚一个背影，同时话中的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倒觉得，这是你自找的苦果，难道魔王大人现在打算利用我，来去讨伐魔族？”
“看来你的确一无所知。这个国家的国王，还有对你施加诅咒的首席魔法师，他们都是深层政府的一员。”
墨蔚身体前倾，语气低沉而充满杀意：“而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找他们好好算一笔账。”
“所以，让咱们回到之前的问题吧，你认为这场交易，如何？”
看着艾莉安娜犹豫的背影，墨蔚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
只是希望她最好晚点发现真相，他心中暗暗苦笑。
没错，墨蔚所说的，关于深层政府的全部内容，皆是他现编的，至于被部下背叛嘛……只能说确实是墨蔚自找的。
既然对方不信任你，那不如直接将立场互换，让艾莉安娜来做选择，这样只要我信任她就行了。
而这，正是墨蔚想到的破局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