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比……”温妮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不想死就闭嘴！”女孩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死……”少女却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情，“或许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你说什么浑话！”黛比的指尖在血泊中划出道道涟漪，即便颜料同样是鲜血，依然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黛比，我……”温妮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我害了赛缪尔夫人……”

眼下的情形很难不让人怀疑少女是被珍所上，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温妮竟会反过来自责。

女孩双手不由得一顿，但转瞬又头也不抬的继续勾画起法阵，“有什么事等我举行完仪式再说。”

“温妮，不要怪塞缪尔夫人……”少女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掉落的人面金币上，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她只是想要保护你，是我却自以为是的搞砸了一切……”

“你、你许愿了？”黛比的余光也瞥见了地上的许愿金币，霎时间神色剧变，猛地抬起头望向她。

“没……”看着满脸惊恐的女孩，温妮终于轻轻摇了摇头，“可我却搅乱了仪式……”

“你要不想再搞乱一次仪式就给我闭嘴！”女孩恶狠狠的埋下脑袋继续忙碌，“不然我们就一起去死！”

少女张了张惨白的双唇，终于没再开口了，只是轻轻伸出手，替她拨开了被鲜血浸染的发丝。

珍依旧在自言自语的来回拉扯，好在并没有打扰她们的意思。

虽然心知情况危急，但事关温妮的生命，女孩实在不敢再耍小聪明偷工减料了，只能拼命集中注意力仔细勾画。

当指尖颤抖着划下了最后一笔，黛比的心中终于一松，脱力的眩晕感立刻涌上大脑，差点就让她一头栽到了血泊中。

幸好一只冰冷的手及时抓住了女孩，被那彻骨的凉意一激，她总算是惊醒了过来，立刻举起祭刀飞速颂唱起不为人知的祷言——

“沉沦于欢愉，欢愉于苦痛，苦痛于繁衍，繁衍于沉沦。”

“苦痛与极乐之主。”

“渴求与恐惧的绯红女王。”

“繁衍万物的母亲。”

伴随着女孩的吟诵，一道道符文逐一亮起，心脏腔室中随即扬起腥甜的微风。

婴儿的啼哭痴笑与母亲的呢喃哼唱从虚空中传来，交织成一首细碎的歌谣，逐渐淹没了珍的自言自语。

“请注视着孩子，请聆听孩子的祈祷。”

“您的女儿，黛比·潘多拉为您奉上祭品。”

“请降下垂怜，恩纳女儿的供奉！”

黛比双手握紧祭刀高高举起，灰白刀身之上似乎隐隐亮起了血色的微光。

“温妮！”她望着少女苍白如花的面孔深吸了一口气。

“你可愿意成为我的祭品！”

温妮目光轻柔的注视着女孩，牵住她的手紧了紧，颤抖着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娇艳的笑容。

“我愿意。”

灰白的祭刀应声刺入了她的心脏，满地的鲜血霎时沸腾，汇入法阵之中，飞速吞没了少女的身躯。

“我们还会再见的！”

女孩抽了抽鼻子柔声喃喃道，不知是宽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很快！”

温妮眨眼便沉入法阵之中，只有那只手还紧紧攥着她。

黛比生怕耽搁了献祭少女会因此丧命，一咬牙将她的手按入了血泊中。

阵中的血液只有浅浅一层，温妮的手臂一没入便像是雪花一般消融了。

女孩手掌旋即一空，按在了柔韧的地面上，法阵的光芒随之消逝，失去束缚的血浆顷刻间四散流淌。

殷红的鲜血飞速滑下祭刀，露出了淤血一般的数字13，残存的血丝渗入刀身，淤痕随之扭曲变化，最终化作了鲜红的“12”。

献祭……成功了！

黛比的嘴角抽了抽，刚想笑身体便不受控制的一软，瘫坐在了血泊之中。

汝按期献上了祭品，理当受到奖赏……

不等她歇口气，耳畔便传来了母神冷漠的声音，小腹之中蓦地一热生出一股暖流，飞速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女孩霎时间百骸俱酥，肢体仿佛融化了一般，变成了一片轻盈的云朵，悠悠地飘向天际。

身体极乐之中猝然绷紧，忍不住扬起脑袋，发出了一声低吟，旋即痉挛着倒在了鲜血中，肌肤飞速蒙上了一层暧昧的粉色。

不同于惩罚时那种汹涌蛮横，几乎烧坏脑子的恐怖快感，这一次的欢愉却温柔而绵长，恰恰到达了身心所能承受的极限。

女孩迷离的目光望向虚空，潮红的面庞上浮现出愉悦的痴笑，不由自主的绞紧双腿蜷缩躯体想要渴求更多。

就这样当个女孩子……

永远的舒服下去……

或许……也不错……

大脑一片空白的黛比，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

就在她的意识将要沉沦之时，一个痛苦的声音却蓦地传入了耳廓，“小戴丽……你、你怎么了……”

女孩猝然惊醒，挣扎着从血泊中爬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余韵尚未褪尽的缘故，身体比起之前明显更加敏感了。

不只是快感，就连尚未愈合的伤口，疼痛也变得越发真切。

原本就高得吓人的灵性，似乎又增强了许多，虽然体质并未得到一丝强化，但感知能力却再上了一个台阶。

以至于身处混乱躁动灵性之中，黛比依然清晰嗅到了珍的气息。

随着鼻尖颤动，女孩的眉头却飞速皱紧了。

一丝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立刻强撑着起身，挪动颤抖的双腿，一步一步向珍走去。

因为信奉的神明不同接受的仪轨各异，超凡者的灵性也会逐渐展现出不同的特征。

譬如信奉“原初死者”的邪教徒达内尔，灵性便渗透着无序躁动的气息。

而作为“知识之神”信徒的珍，灵性本是温和而生动的，可不知为何此刻却变得混乱而粘稠。

女孩的心中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安，扶着肌柱慢慢挪向女子。

星罗的肉柱间露出一道蜡烛围成的法阵，珍背对着她跪坐在法阵中央，似乎怀抱着什么轻轻摇晃。

洁白的长裙铺散在法阵上，仿佛一朵盛放的鲜花，背影依然是那样的美丽恬雅。

看着那道一如寻常的熟悉身影，黛比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没有被污染扭曲就好，大概只是因为仪式被温妮搅乱了，才导致神志不清吧！

女孩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唤回她的神识。

然而，当她走到法阵边缘之时，脚步却蓦地定住了，眼眸在惊恐之中剧烈震荡，一把捂住嘴巴。

珍身前的衣裙已然被血污浸透，腹部露出一道骇人的窟窿，血肉脏腑不知所踪。

一根根粗细各异的脐带从腹腔中蔓延而出，绞结缠绕着连向了她的臂弯之间。

珍目光痴迷的望着怀里，温柔的面孔上满是疼爱。

察觉到有人到来，她警惕的抬起了头，在发现是女孩后神情蓦地一柔，欣喜若狂的向她举起了怀中的肉团。

“小戴丽，你看你多可爱啊！”

畸形的肉块分不出任何的肢体器官，像是一滩没有骨骼的肉泥，在她的指间扭曲蠕动。

眼泪霎时间夺眶而出，黛比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泣不成声。

“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