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手中掉落的毛笔砸在案桌上，然后这支笔就在她震惊的眼神中从桌子上滚落，砸在了被裙摆包裹的大腿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黑色。
“啊。”楚江漓直到自己的白裙被毛笔上的黑色笔墨沾染才反应过来。
她连忙捡起了毛笔，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接下来该干什么，手上捏着毛笔就看着裙摆上的黑色笔墨发呆。
楚江漓脑子里面还是空空的，甚至有些耳鸣。
不是，哥们。
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句话是应该你说出来的吗？
紫发仙子仔细思考了一下苏锦尘在恋爱方面相当于零的经验。
好像还真是这个家伙能说得出来的话。
但是，这样一副无辜的表情放必杀，未免也有点太犯规了吧？
“你刚才说什么？”
楚江漓现在已经没有工作的心思了。
她原本在清宣宗最多待上半个时辰，因为这里只有工作没有苏锦尘。
但是苏锦尘回来之后就不一样了，她肯定是要在清宣宗一直待到晚上不得不回家睡觉的时候。
她原本以为苏锦尘就算是在苏苓吾的劝说下还是有着和之前一样的木头属性，毕竟这家伙可是能在自己工作完成之后跟着自己看一下午的书的。
她原本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已经快要接受苏锦尘就算是决定下来追她还是没法拿出办法来拉进两人关系。
她甚至都已经打算再过两天，要是苏锦尘还没有打算，她就拉着这个小东西去逛逛，顺带着就把事情挑明了。
可是苏锦尘直接给她贴脸开大了。
一时间把楚江漓所有的打算都打碎了。
当然她现在还有点希冀，比如说是她一不小心听错了什么的。
“我说，楚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我？”
苏锦尘重复了一遍。
楚江漓用上了点力气，捏着手上的笔杆子。
她盯着小宗主那一副满是认真的神情的小脸。
苏锦尘不是在开玩笑，她也不可能会是那种拿这方面东西开玩笑的人。
那么，现在就是把问题甩给了她这个同样纯情了三百多年的家伙了。
她不止一次幻想过像是现在的场景，不止一次想过她朝着苏锦尘挑明她的心意，她的想法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也止步于幻想。
她很害怕，她怕苏锦尘那样潇洒强大的人，那样对内温柔，对外狠辣的，这样一个好到要冲击上限的人，她怕被苏锦尘拒绝。
于是她踌躇了三百年，这期间不知多少次想要和苏锦尘更进一步，但始终没有那份勇气。
她会在给霄灯挂上愿望的时候写下两人成婚的未来，但又会在苏锦尘问起的时候随口说一句修为精进。
她会在苏锦尘受伤的时候每日每夜悉心照料，但又会在他人打趣的时候咬牙说出两人只是单纯的朋友。
她想要苏锦尘，作为她的另一半，但是她也害怕失去苏锦尘，作为她的朋友。
百花宗宗主楚江漓好像一直都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楚江漓自己也不否认，所以在苏锦尘失忆的时候，意识到这可能是她仅有的机会之后，她选择了暂时把这一份胆怯放下，去尝试追逐她的太阳。
或许是为了奖励她，看似遥不可及的路程，一下子就缩短了不知道多少。
甚至近在咫尺。
但是楚江漓的胆怯又发作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你这么多年和我的关系最好，并且你也没有倾慕的对象，并且你也没有表示过你会孤独终老。”
楚江漓没说话，低垂着眉眼。
“那你......”紫发仙子顿了顿，“你感觉我怎么样？”
“我啊。”
苏锦尘捏了捏下巴：“楚姑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对我很好也很关心，做事情也仔细，说到做到。”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楚江漓深吸一口气，“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这不是楚江漓意料之中的回答。
不置可否的回答，苏锦尘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也没有直接拒绝。
“我觉得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所以我说不出答应的话语。”
苏锦尘调整了一下坐姿，完全朝向了楚江漓。
而整个房间也早就被楚江漓的隔音屏障给笼罩住。
“因为我才刚刚失忆，我并没有此前的记忆，而你们记忆中的大部分是时光又是之前的我。”
“我说不出我喜欢你们，因为我没有对你们之前的记忆和印象，同理，我也说不出我讨厌你们。”
“摒弃掉这些正好扯平的条件之后，就只剩下了你们对我的感情，我不能以失忆为理由就舍弃掉你们的感情，这样做的话和负心汉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长段话砸下来，明显是把楚江漓说懵了。
苏锦尘就是苏锦尘，即使失忆了之后也是那个小太阳，也是她所追寻的太阳。
“你......”
楚江漓一时语塞。
“那你呢，楚姑娘，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实力强大，粗中有......”
“我问的是现在的我。”苏锦尘凑近了点，楚江漓能闻到鼻腔中萦绕的，小宗主身上的淡淡清香。
“现在的你......”楚江漓顿了顿，“很可爱。”
“只有可爱吧。”苏锦尘微微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无奈。
“所以，我没办法在现在回应与你们感情中的不对等，没办法让你们接着感受到爱和被爱，这是不公平的。”
“我能做的，就是尽我的可能，去爱上你们。”
“说起来，楚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呢。”小宗主遮掩住微微发颤的双手，“你喜欢我吗？”
半晌，楚江漓没有说话。
“抱歉。”苏锦尘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口说出这句后就要起身离开。
而后，手腕处被拉扯的巨力显得有些微微发痛，天旋地转之后就已经到了无比熟悉的，温柔的怀抱。
接着，就是宛若初春花朵盛开般的，绽放的吻。
“我确实是不喜欢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