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迅速找寻出叶依凡话里的破绽。

“就是，那种戴上会感觉很麻的小伞……”

“她早上十点多出门就为了买这种东西？”

“嗯……”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会玩，他说的，王辰依和他周六时的一系列行为就变得合理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她被跟踪了，那她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往人多的地方去，而是往烂尾楼那边去？”

“她没有去烂尾楼啊。”

“你说谎！”

“没去就是没去啊。”

叶依凡咬死不承认，现在只有相信王辰依了，相信她不会露出太多破绽。

女子沉默。

监控摄像头只拍到王辰依出现在天北街，确实没有她直接去了烂尾楼的证据，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面前叶依凡去了烂尾楼方向。

“既使她没去烂尾楼，那你为什么要去烂尾楼那边？”

“我听路人说的啊，我怕她出意外，所以直接去了。”

这个理由，还算合理，至少挑不出太大问题。

王辰依被人跟踪，叶依凡赶到烂尾楼，以为她出了意外，于是一气之下杀了那三人？

完全不符合逻辑，叶依凡身上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你是在替女朋友隐瞒吗？”

“我不知道。”

叶依凡没有顺着对方的意思往下说，不管说什么都不对，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缜密的解释，每个问题都知道该如何回答，你们一定提前对过很多遍词吧？”

“我不知道。”

“告诉我，你们是如何避开监控摄像头的，又是如何做案的，受害者的头在哪？告诉我。”

“我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要问啊？”

语气不急不躁，亦如刚开始那样温和，只是任谁也听得出来，叶依凡现在很委屈。

“你们在烂尾楼做了什么？”

“都说了没有去烂尾楼……”

“你为什么要去烂尾楼？”

“因为我听路人说她往那边去了。”

“你不是说她没去烂尾楼吗？”

“我不知道她没去。”

“你为什么要出门？”

“因为辰依姐说被人跟踪了。”

问题接连不断，刚回答完一个问题，下一个问题立刻开始，越来越快。

女人刻意引导叶依凡露出破绽，故意说出错误的信息，或是同一个问题来回穿差。

叶依凡的回答跟刚开始一样。

“王辰依就是凶手，而你则是帮凶。”

叶依凡抬眼对上女人犀利的眼眸，褐色的眼眸中泛起层层涟漪，满是委屈。

叶依凡忍着泪水，双手并起递近女人，泪花抑制不住的往下流淌。

“为什么要一直问来问去啊？都说了好几遍了为什么还是咬着不放啊？你觉得我是凶手那把我抓起来好了。”

女人并不在意叶依凡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她要的只是破了这档案子。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凶手？”

“我什么都没做。”

“那你为什么让我抓你？”

“你不抓我为什么不让我走？”

办公室门被从外面推开，是刚才那名男子。

男子看看女人，又将视线转向叶依凡。

“你别为难他了，我问过周围同学了，他不太可能是凶手。”

这样一个文文静静的少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因为沉默寡言而被班级同学所孤立，只有那名叫赵欣然的女孩子愿意跟他交朋友。

他完全就是个受害者，又怎么可能是做出那种恶劣案仵的凶手。

“越没有可能，才越有可能，所有人都认为他不是，那他大概率是。”

叶依凡去过烂尾楼，时间又与那三人吻合，很难不让人怀疑。

“你这是不正确的，按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只要在案发现场随便抓一个人就可以说他是凶手？”

显然，男子完全不认同女人这句话。

“只讲效率不论对错，他才十六岁，难道就要为了保持你那所谓的效率而毁了他的一生吗？让真正的凶生逍遥法外，却毁了一个无辜的人。”

原本男子也同样怀疑叶依凡，直到女人说出那句逻辑不严谨的话，他顿时就来劲了。

“同学，回去上课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男子主动从门口让开。

“谢谢……”

十分礼貌的一声道谢，叶依凡小跑出办公室，跑进教室。

连报告也不喊一声便回到自己座位。将脸埋近胳膊，什么话也不说。

“你怎么样？还好吗？怎么不说话？”

赵欣然关切询问，可叶依凡一声不吭，只是身体时不时的轻颤。

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事实上。

叶依凡并不委屈。

从一开始他就在按照王辰依之前说的办法做。

一切都是提前说好的，包括委屈落泪，在对方紧咬不放时才会用到。

叶依凡原本不打算这么做的，结果对方没完没了的问，最后只好这么办。

之后。

女人又在高一3班找到王辰依。

王辰依的话跟叶依凡一模一样，毕竟以防万一，两人是对过口供的。

女人用上了跟对付叶依凡一样的办法对得王辰依。

女人不停问，王辰依不停答，更平静，逻辑性更强，完全挑不出任务毛病。

长达一个小时的问话，王辰依无论回答，还是因为长时间问话而表现出的反应都无可挑剔。

王辰依是个强势的人，也是个懂得隐忍的人，她已经极大程度的收敛，只为避免以后不必要的麻烦。

问了半天什么都问不出，终于，女人自己最先受不了了。

毕竟没办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一名学生上手段，她拿王辰依没一点办法。

“我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了。”

男子替女人同意了。

他很同情对王辰依的身世，自是不会太多为难。

一个王辰依，一个叶依凡，都是不幸的人，他们在一起互相改变，互相治愈彼此，这样的关系倒很让人羡慕。

“你就不觉得这个王辰依不对劲吗？一个中学生面对盘问能做到这么冷静？”

“你没看到她的手都因为紧张而攥紧衣角吗？”

“可她脸上一点反应没有。”

“因为她是个面瘫啊，你想她脸上能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