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初期......”顾衡咽下喉间血腥气，苦笑道，“半残的也算。”
小狼见靠山来了，浑身雷光暴涨三尺，后腿猛蹬断碑，化作电光直扑顾衡面门，獠牙间跃动的雷球映得人瞳孔发颤。
顾衡拎起秦晚舟的后衣领，像甩麻袋似的抛给孙翠儿：“带她退到镇碑界外！”
“顾师兄接剑！”秦晚舟在半空手忙脚乱解下佩剑，剑柄上还粘着半颗糖渍山楂，落到孙翠儿怀里后，揉着撞红的鼻尖，摸出块杏仁酥压惊：“师兄，下回扔人的时候能不能轻点！”
顾衡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吃，而且我要你一把断了半截的剑有什么用啊！
他旋身避开雷击，接住的半截冰刃触及狼爪瞬间崩碎，在这一瞬间，顾衡居然不知道该用何种招式来应对。
这几天他在大观宗光顾着修炼《凝气纲要》和《大观心经》了，正经杀招竟不如在魔门净学傀儡术和媚堂伎俩！
小狼的利爪劈到眼前三寸，他下意识凝出冰盾，脑子里闪过秋安慈演示剑诀时的身法，好不容易记起两招，那半截断剑的长度也根本不够施展，暗骂自己一声蠢货，早知道就多跟秋师姐学点正经招式了。
“嘭！”雷爪与冰盾相撞，炸出漫天冰碴，顾衡被震得连退七步，靴底在焦土犁出两道深沟，握剑的虎口震得发麻。
顾衡甩着发麻的右臂，心里想着归元天的“离魂引”里面有不少招式能撕了这畜生，可旁边还有三个活人，施展不得。
小狼裹着雷光撞进他怀里，顾衡被掀翻在地滚了三圈，发梢燎焦的气味混着泥土腥气冲进鼻腔，他抬肘硬抗下一记爪击，筑基中期的灵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仙师这招‘铁板桥’使得妙啊！”赵大勇蹲在结界边缘，举着记录玉简两眼放光，“以身为盾，大巧不工！”
孙翠儿往阵眼塞灵石的手直哆嗦：“你瞎啊？没看顾仙师脸都憋红了？”
顾衡此刻恨不得把这两人的嘴缝上，心里把上官鹤情骂了八百遍，硬着头皮调动气海里的灵气。冰雾在周身凝成龟壳状护盾，活像只缩头王八蹲在坟头。
他右臂格住狼颈，左掌凝聚的冰棱还没成型就被电弧劈散。小狼獠牙上的雷光滋滋作响，口水滴在他颈侧烫出红痕。
“你特么......属狗的吗！”
筑基期的灵力轰然爆发，顾衡一个头槌撞得小狼眼冒金星，趁机翻身骑上狼背，双腿死死绞住狼腰，拳头裹着冰碴往那对尖耳朵上招呼，如市侩斗殴一样的架势，毫无仙家风范，身体能动的各个部位混着灵气就朝小狼身上砸。
幼体的诡雷苍狼落地后抖了抖毛，紫瞳里浮出人性化的讥讽，像是对顾衡丑陋的肘击的不屑，后爪刨地突然加速，这次竟在半空分出三道雷影。
“仙师小心！这招叫‘三相雷袭’！”赵大勇攥着铜钱剑大喊。
“轰！”三道雷影同时撞上冰壳，炸开的电火花把方圆三丈烧成白地。顾衡顶着爆炸头从烟尘里滚出来，道袍焦黑。
“顾、顾师兄......这就是大观宗的‘不动如山’？”秦晚舟捏着半块杏仁酥呆若木鸡。
“你懂什么！返璞归真！这是返璞归真啊！”赵大勇激动得铜钱剑都在抖。
顾衡听着身后俩活宝的吹捧，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小狼却越打越兴奋，雷球狂轰滥炸，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畜生把他当陪练呢！
远处那只蠢蠢欲动的苍狼突然仰天长啸，夜空雷云开始旋转，小狼周身雷纹暴涨。顾衡暗道不好，那只刚强行中止渡劫的成年狼怕是要恢复过来了。
“快走！摇人！告诉上官师姐这里有金丹期......”话音未落，小狼化作雷球炸开，顾衡被气浪掀飞三丈远，后背撞断半截墓碑才停下，吐掉嘴里的草屑，发现道袍下摆已经焦黑卷边，活像被雷劈过的海带。
“顾仙师这招‘旱地拔葱’当真精妙！您故意用肉身消磨妖兽锐气，实乃兵法上......”赵大勇和孙翠儿扛着秦晚舟边跑还边不忘吹捧他。
“快滚啊！”顾衡忍无可忍地咆哮，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俩外门弟子怕不是上官鹤情派来折磨他的。
成年苍狼终于踉跄着站直身躯，右眼渗出紫黑血泪。顾衡瞥见它右爪始终护着的坟堆，那里隐约露出半截焦黑阵盘，也不知上面的法阵干什么用的。
但有一点顾衡可以确认，那只成狼头顶氤氲的黑气绝对是在攒个大的！
“带百姓撤到南坡！护镇大阵开到最大，半炷香内别回头！”他抹了把鼻血吼道。
待三人跌跌撞撞跑远，顾衡终于松开压制已久的魔气。黑雾自丹田喷涌而出，脚下野草瞬间枯黄。小狼惊恐地炸开毛发，雷光在魔气中瑟缩成团。
“小畜生。”他扯开焦糊的外袍，皮下金黑双色道纹如活蛇游走，“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三相雷袭。”
离魂引的诡谲韵律随着他踏出第一步扩散，顾衡左眼泛起猩红魔纹，掌心黑雾凝成狰狞鬼爪。混沌道体运转，丹田内的黑白阴阳鱼飞速旋转，压制许久的魔气喷涌而出。
黑雾如巨蟒缠上小狼脖颈，勒得它雷光都黯淡三分。顾衡并指成爪凌空一抓，魔气凝成的鬼手直接捅进狼腹。
“噗嗤！”妖兽内丹残片混着内脏碎块溅了一地。小狼呜咽着蜷缩成团，到死都不明白快到手的猎物怎么突然变成煞星。
“吼——！！！”
成年苍狼的悲嚎震得整片荒坟地都在颤抖。它踉跄着站起来，竖瞳完全睁开，夜空瞬间凝聚起雷云。
水桶粗的紫色天雷劈落时，顾衡只来得及竖起魔气护盾。
“轰隆！”方圆百丈被雷光映成白昼，顾衡如断线风筝般砸进乱葬岗。
顾衡嘴里吐着黑烟从坟堆里爬出来，发现左臂道袍尽碎，皮肤上赫然烙着锁链状雷纹，硬抗天雷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苍狼踏着雷光步步逼近，每根毛发都迸溅着电火花。顾衡抹了把嘴角血沫，魔气在掌心中凝聚。
今日底牌尽出也不知道能不能康祝，只盼上官鹤情那疯婆娘来得快点。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獠牙，突然想起今早做的那个春梦，后悔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醒来。
“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