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怎么在这？”
小女孩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一路跟踪到家，且面对二人口中所说的接济，她心里更多的是怀疑。
“我偷了你们东西，你们当真会帮我么？”
以她这些天的经历判断，至少兽族里的贵族都不会那么好心，这说不定是要被骗去当奴隶的。
“啧，你这家伙，我们又不是那些无情贵族。”
从前在小说里看到疑神疑鬼的角色时，雪莉常常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直到今天自己要亲自面对，才觉得实在有点心累。
——让这种受过伤的人相信陌生人的话，的确不太可能。
这种时候，该靠谁呢，好难猜啊？
雪莉看向艾米莉亚，一切尽在不言中。
“嗯……我可以称呼你的小名吗？小妹妹。”艾米莉亚摆出一副三分温和七分关心的表情，这是她作为圣女的营业模式。
“随便，你想干嘛？”
“我是十字教会里的一名圣女，平时的工作是替人排忧解难，这次来兽族也是这个目的。”
她半蹲着面对小女孩，亮了亮手上的水晶戒指，热情依旧，“喏，这是我们的身份标志，每个圣女都有这样一枚戒指。
“我记得去年也有圣女出行过兽族吧，蒂蒂，不知你有没有见过她呢？她可是特意跟我分享了在外围的经历呢。”
“……”小女孩沉默了，似乎在搜寻过往的回忆。
记忆中，去年的确是有一位姐姐来过，并且与外围的大家都相处得来。
留给她的最深印象，便是那姐姐如手中戒指般闪耀的眼眸。
——很温暖，很动人。
“你，真的是圣女吗？”
面对眼前这似曾相识的身影，别无二致的温柔，她动摇了。
“当然，我以十字教会的名义发誓。
“这种话可从来不能乱说，不然我可是要遭到神明诅咒的。”艾米莉亚依旧带着近乎完美的微笑，语气中的真诚仿佛能跳离文字，直入心扉。
“好，好吧，对不起，圣女姐姐！我偷了你们东西，还怀疑你们的好意，是我不对！”
小女孩说着就打算把剩余的钱币还给艾米莉亚，却被一手推回。
“不用了，这就当是我们对你们的资助，等过段时间你有能力工作了再还也来得及。”
“可是，你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吧？”她在旅店门外偷听过二人的部分对话，知道她们只是来旅行的。
“那这样吧？这钱就不用还了，但对应的条件是……蒂蒂你也要成为十字教会的一名信徒。这样的话，这笔钱就当做是你的入教补贴啦。
“如何？”
艾米莉亚满脸认真望向小女孩，眼里只有对一名新信徒的期许。
“那，那好，等我长大了，我会加入十字教会去找姐姐你的。”
“嗯，这就对啦。然后……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姐姐？”小女孩此时已经成了艾米莉亚忠诚的信徒之一了，圣女大人的恩情，一辈子也还不完。
“可以的话，能聊聊你哥哥的事吗？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噢……当然可以。”小女孩回头看了眼母亲，随后把食物留在草席边，“不打扰妈妈休息，我们到外面谈吧。”
三人在山洞门口点燃一篝火，望着洞外北风呼啸，坐地而谈。
事件的来龙去脉其实并不长，也不复杂，只是小女孩常常会说着说着就回忆起往事。
以雪莉记得的部分而言，便是女孩的哥哥在内城当某个贵族的下属，养活这个家庭，却在某一天突然失踪，再也没了消息。
小女孩想找，但从前并没打听过哥哥工作的地方，也进不去内城。
即便能进，以她的身份，也不能将这一案件上报给管理局。
家里的积蓄就这样耗光，直到她在内城当扒手，接着遇到了二人。
“你叫什么名字？以及，你的哥哥呢？”
雪莉知道艾米莉亚要做什么，干脆先问清名字为案件调查做准备。
“我叫赫蒂，我哥哥叫霍普，我们都姓安德鲁斯。”
“好的，赫蒂小姐，接下来我们会帮你查清真相的，你就不用整天操心了。”
“谢，谢谢姐姐！你和圣女大人，都那么善良呢……”
“哈哈，这种事情，应该的。”雪莉不过是为了某位爱操心的圣女办事罢了。
临走前，赫蒂望着共同离去的二人，还是没忍住在后方问了一声：“姐姐，你们的关系那么好，难道是情侣吗？”
“？”×2
“当，当然不是啦。”×2
（脸红对视）×2
“哈哈哈哈，雪莉姐姐，如果你不喜欢圣女大人的话，那我就上了哦~我可是，很喜欢很喜欢圣女大人啊！”
“嘁，随便你怎样想吧，她才不会和调皮的小孩子一起呢。”
……
二人一路沉默着，再次顺着地道回到内城。
刚刚那尴尬的问题现在还盘旋在雪莉的脑海中。
自己喜欢艾米莉亚吗？
自己会喜欢这么个外在表现满分但实际内心天天“忏悔”的圣女吗？？
老实说。
论为人，这种待人友善的同时又有可爱心思的女生，她的确会心动。
论颜值，圣女大人的姣好面容与曲线身材比起最美丽的公主也毫不逊色。
但，不了吧，假如被她发现自己是现代人，还是她曾经妻子的话……
那忏悔录大概要变成开祷录了。
可偏偏雪莉觉得事情就这么翻页的时候，身旁的艾米莉亚问上一句：
“呐，刚刚的问题……你介意我找上那么个情人吗？”
应该怎么回答呢？她并没有说要找的情人是谁。
面对这模糊不清的话语，雪莉正快速思考。
介意，则显得自己在意她的爱情。
不介意，那她如果说找的情人是自己怎么办，这样岂不是上套了？
这个问题好像怎样回答都只有死路一条。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心机这么深，从拐骗小女孩当信徒，到现在给自己下套，一切手段仿佛信手拈来。
“这个问题，需要思考那么久吗？”艾米莉亚笑着，这次是不带任何坏心思的，纯真的笑。
“如果不想回答，那就不回答好啦。”
她已对答案有所预料。
雪莉，无论是性格，还是说话方式，都和现代人一般，明显与这世界有所出入。即便不说，相处一段时间也能感受出来。
她虽在这生活了一年，但对从前的现代世界依旧向往，有这么个“同类穿越者”相伴这种事，简直可望而不可即。
看她这反应——大概，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吧？
当艾米莉亚渐渐放下期待时，身边沉默的黑发少女却突然侧过身望向她的眼眸，很是认真地说道：
“主人，您的爱情无需我来指点，我就是我，不过一名侍女罢了。
“可如果您想的话，雪莉愿意抛去自己的义务，一直陪在您身边，直到……”
直到？
最后几个字，艾米莉亚没有听清。
或许是街上人流太过嘈杂，或许是少女在刻意压低声线，又或许……是心跳的声音盖过了周遭的一切。
不清楚，但——
这样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