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但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诗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
少女的眼角仍然闪烁着泪光,说道:“供奉神社的‘你’,一个月前已经离开了神社,去了那片战场,试图平息那里的恶灵,为死者带来安息与轮回。”
诗音的心颤抖了一下,“那......然后呢?”
“‘你’没能回来。那次......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少女的心,似乎在滴血。
“我......也许我应该阻止的,那本来不是神社的职责的......这种级别的恶灵,哪怕是我也无法镇压。何况,那下面还有已经杀红了眼的军队......‘你’不可能可以回来,我、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少女用力狠狠地锤着地面,似乎是试图用疼痛来弥补自己内心的缺口。
但是,已经失去的人,就再也无法回来了。少女比谁都更加清楚这一点。再多再多的泪水都无法挽回,再多再多的哭泣也只是徒劳。
诗音走上前,想要给她一个拥抱。
只是,这份拥抱,穿过了少女的身体。
“还是没有办法碰到呢。”少女看着诗音的徒劳无功的动作。
“我知道,但是......那位巫女对你很重要,不过,我也想告诉你,你也不是一无所有。”诗音轻声地安慰道。
少女稍微抬起了头。
“至少现在我陪在你身边。我没办法替代那位巫女在你心中的意义,但是......我希望我的存在,会给你带来一点慰藉,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诗音做出了抚摸的动作,虽然依然无法触碰到。
少女愣了愣神,注视着诗音的眼睛。
“我......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的。”诗音的声音很小,但是很坚定。
少女咬了咬牙,满是悲伤的眼瞳中,似乎也出现了一丝释然。
“是啊,看到‘你’在四百年后,依然如此温柔,那我想......我依然可以为了‘你’而【等待】。”少女笑了,这一次,她的笑容那么美,如同皎洁的月光。
恶灵的气息已经越来越重了。诗音的镇灵体质已经无数次向她发出了警报,万千的恶灵正在靠近。
“姐姐。”少女再一次开口。
这是她第二次称呼自己为姐姐。
“你的神乐舞在哪里学习的?”少女开口问道。
“神乐舞?我......我不记得了。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会跳了。”诗音的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而且,神乐舞?为什么会说这个呢?现在恶灵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了。诗音可以感受到,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同样拥有着镇灵体质,她的存在本身就会大量吸引恶灵的聚集。
少女笑了笑,“我们的舞,说不定会很像哦。”
说着,少女的手中拿出了狐狸假面,轻轻扣在了自己的脸上。手中,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悄然出鞘。
梦中的狐狸假面,还有自己在神社里供奉的灵切。
诗音想要惊叫出来,但是周围的恶灵已经越发靠近。
“你是为了回应我任性的祈祷而来到这里的。你触碰不到我,所以对应的,恶灵也无法触碰到你。”戴上狐狸假面的少女,已经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那、那我要留下你孤军奋战吗?”诗音努力挣破因为恶灵的包围而带来的恐惧,用力地喊了出来。
“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我答应你。”少女这句话的声音虽然轻,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所以,这就是现在的我最后一个愿望了,请......再为我跳这一次神乐舞吧!”
少女身旁的恶灵已经猛扑上来。诗音哪怕想去阻挡,也做不到。恶灵十分轻易地就穿过了诗音的身体,诗音哪怕想要阻拦,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但是,少女挥动灵切的时候,仿佛有一股白色的烈风从灵切上挥出。白色烈风所过之处,恶灵纷纷被碾碎成为齑粉。这个力量是诗音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强大。
少女挥出灵切的动作十分优雅。虽然她的身上也已经是伤痕累累了,但是她的动作依旧保持着优雅与灵动,灵切的挥动,躲闪的舞步,就像是......
像是自己学习的神乐舞!
“我明白了.......请你一定要、一定要活下来!”诗音跪坐下来,做出祈祷的手势,随后起身。这是她所学习的,神乐舞的起手式。
狐狸假面之下,她似乎可以看到少女带着泪水的微笑。
“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再见。”
少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由于力竭而产生的轻微的颤抖。
“那我收下你的承诺了。这一曲神乐舞,献给你。”
不知何时,诗音的手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神乐铃。那是她在小镇最隆重最盛大的祭典上,才会拿出来的神乐铃。
诗音挥动神乐铃,右手摆动,白色的巫女服随风起舞,仿佛一只随风飘动的蝴蝶。神乐铃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就像是想要穿透这片黑色的天空。
少女的灵切未曾停下挥舞,黑色的恶灵宛如浪潮,已经被镇压的恶灵消散于天空,而之后依然是潮水一般汹涌的进攻。
黑色的天空,仿佛被悦耳的铃声与灵切的烈风,划出了一层小小的光亮。一缕微小的阳光从那个小小的缝隙里穿过,落在神社之中。
不知何时,少女的动作与诗音的动作,不知不觉地就重合在了一起。少女的每一次挥刀,每一次跳跃,诗音同样也在做着,而不同的是,诗音挥动的是金色的神乐铃。
“再见了......”诗音最后一刻,听到了少女的倾诉。
诗音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湿的,最后一个动作,她高高举起了神乐铃,又轻轻放下。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落在地面上。
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耳畔是如雷的掌声。
她依然在话剧的舞台上,台下是不断鼓掌叫好的观众,还有咲夜也向诗音比了个大拇指。绫音在候场区,被幕布遮住的她,也开心地拍手叫好。
诗音的耳边,只有旁白的画外音在回荡着:
“战火止息以后,巫女向神明大人奉上了最美的神乐舞,祈求她为小镇带来长久的和平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