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

午时,日头正胜。

一道人影穿梭在人群中,正是仍旧穿着白凛夕那身黑白女仆装的月铃,眉眼间,灵动清冷的气息不时引来注视的目光。

她一路打听着药材铺的位置,问过几位路人,才在街巷某处找到了一间铺子。

这是一个药材交易的市场,也兼问诊问药的生意,正值大旱大疫之年,因此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嘈杂声,问询声,以及咳嗽声都交织在一起。

月铃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迈步走进了市场,到处都是整齐摆放的各种药材,一位肥大的中年商人正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把玩着几枚铜钱。

月铃来到柜台前,拿出白凛夕交代的药材清单,正打算与掌柜的交谈,“掌柜的,劳烦您看看这些,我需要配齐,送出城外。”

掌柜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月铃一番,又将清单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一遍,只觉得她不似生意人,但是药材清单却又写的很专业,都是一些治疗时疫的药物。

经验老道,一看就是非常懂得医术的老大夫。

掌柜的不敢怠慢,脸上堆满了笑容,但是嘴上却嘟囔着,“哎呀呀,这位姑娘,您这单子上的可不好配,鹿活草,清灵草这些还好说,可是这些赤骨,龙血草,可都是一些稀罕物啊,啧啧啧……”

月铃眉头挑动,却也是不太好发作,“我听闻贵店的药材众多,现在看来,只怕是徒有虚名啊,连这些都拿不出手。”

掌柜连连摆手,“哎,有还是有的,只是这时疫当前,这价格嘛,自然是,是要多上些的。”

月铃冷冷一笑,将白凛夕给自己的银锭一个个码在柜台上,动作不紧不慢,掌柜的喉结却是不断滚动着,脸色先是欣喜,再是震惊。

掌柜点头哈腰,将她递过来的银锭在手里盘了又盘,“哎呦呦,这成色,这纹理,这——”

突然,掌柜的脸色一遍,压低声音问:“姑娘,您可是,可是宫中之人?”

月铃微微一愣,低头看着手中的银锭,顿觉不妙。这是白凛夕临走之时塞给自己的,当时自己只觉这银锭显得份外的精致,并未多想。

还未等她开口,街角传来一阵喧哗,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正是在巡逻的官府衙役一行人。

本就耀武扬威的一行人,虎踞龙盘地坐在铺子前的桌子上,显然早已和掌柜的熟悉。

为首的头子,尖嘴猴腮,眯着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人,最终定格在月铃与掌柜的手中。

“宫中大钱?掌柜的你好大的胆子,前几日,宫中府库失窃走水,这才几日,你就敢直接收售赃款?”

“没收了,掌柜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月铃脸色一白,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这钱是我友人所赠,又怎会是偷盗赃款?”

“友人?哼哼,只怕是贼人吧!哪里来的不识趣的东西?”

一旁胖胖的掌柜,连忙摆手,不住地想要将月铃推到一旁,“这位官大人,这只是路过的客人,不知情的。您,您看看还是我陪您到官府上叙一叙吧,走走……”

“现在想走,晚了!现在我不仅钱要没收,这人呐——”,为首的官差,拔出刀来耍了一个刀花,但是却又差点踉跄倒下,一连走了好几步才稳住步伐,“人!我也要没收!”

“今天这事,可没完!”

“没完!没完!”

官差们嗤笑出声,为首的挥手示意众人,“偷盗宫中宝物,还敢狡辩,通通带走!”

两名衙役立即上前,将月铃和掌柜两人绑去,月铃挣扎不得,又不敢贸然起冲突。

周围的百姓纷纷驻足,无不扼腕叹息,但是却没有人敢于前来阻止。月铃心中又惊又怒,生怕牵扯到白凛夕,否则,情况只会更糟糕。

地牢中,月铃已经被关押至此多时了,蜷缩在角落里,手腕处被绳索勒得隐隐作痛。

白凛夕被张班头带来地牢中,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姑娘的令牌确实不假,但在宫外可是不好使,不如,我们配合一下,我保证你的安全。”

“又是一个宫中逃出来的?嗨,正好凑一对吧!一起关在那边。”负责关押的官差,围过来,看到张班头带着一位美若仙人的少女过来,眼神不善。

白凛夕神色不变,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里的灵魂宝石,想要逃出这里并不难,甚至想要毫无踪迹地逃离,也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先前粮铺老板的死,还是给了白凛夕极大的震撼,不知道这背后的推手的能量究竟有多大,白凛夕决定,以身犯险,挖出更多的证据,以好在朝堂之上一一铲除。

白凛夕眯起眼睛,嗤笑出声,“好啊,那就配合一下。”

许是看到白凛夕这么配合,张班头也没有多做为难,连锁链也没有锁上,只是将她带去了牢房处。

“进去吧,有什么需要跟兄弟们说,请——”

张班头走后,白凛夕这才发现,原来月铃也在这里。

月铃抬起头,只见白凛夕被推进来,一身白衣裙裤未沾染丝毫灰尘,就连白丝也没有被沾污,神色从容,仿佛步入了自家后院。

说是牢房,其实也因为张班头没想着完全撕破脸皮,大家都是体面人,这更像是一套单人间。

月铃声音颤抖,“白狐前辈您……您不该来的,我自有办法逃离此处……”

白凛夕看到月铃,唇角处浅浅地露出了温热如阳光的笑容,轻轻地抚摸着月铃的脸庞,“这牢房十分甚至九分的新鲜,我可不舍的你独吞啊!”

月铃耳尖赤红,躲开目光,偏头低声嘟囔着,“胡闹,你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宫中的娇贵人儿,怎会懂得这些江湖杀招,在这里,可是会丢了性命。”

“我自幼习武,杀出地牢绝非难事。可你来了,我还得顾得上你的安全。”

白凛夕轻轻一笑,伸出手,将月铃手上的绳子解绑。白净的手腕已经全是淤青,显然,月铃并非她说的那么轻巧。

白凛夕轻轻抚摸着月铃的手腕,垂下头,将月铃淤青托至唇边轻吻,“疼吗?”

月铃猛然一颤,想要抽离双手,但是却被白凛夕牢牢抓住,只能咬着下唇,推着白凛夕,轻轻说着,“不……不疼,他们看起来还信任你,你快想办法脱身,别管我。”

白凛夕计上心头,探出头,秀发划过月铃的肩头,呼吸划过耳畔,“你在这儿,我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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