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天上却见不到一点光。昏暗的天空只在云层之间的缝隙吝啬的洒下几道微弱的光,着实让人感到压抑。
“嗬,这天气真的是,那些个上学的娃可要遭殃了。”
老板谢山正在店里打着哈欠收拾着台面。突然之间,让他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整个人的精神一瞬间好了不少。
“谢叔,今天……还是老样子。”
“哎呀,小江今天还是这么早啊,哈哈哈……真是个勤快的好孩子。”
笑着朝江雨打了个招呼,谢山指了指靠窗的那排座位。招呼着小黑兔找个地方坐下。
“那边的台面我擦过了,先去找个位置坐着吧。粥也差不多了,待会给你送过去。”
江雨暑假时在这里打过工,也是这里的常客。在自己这里打工的日子,江雨可是能干又吃苦,干得比别的伙计还好。
这孩子,他可是喜欢得紧。
“唉……谢叔,还是叫我名字吧。被这么叫,心里总感觉有点别扭。”
江雨磕磕巴巴的说着,小小的手揉搓着长过自己手臂好多的袖口,眼神别向一边,被口罩挡着的脸颊隐隐有些发烫。
“咋的,多大个人了还害羞呐?整的跟漫画里那小姑娘似的。叫名字多生分呐,你这孩子多讨人喜欢,我都想认你做干儿子!”
“咕……行,谢叔我知道了。”
江雨只能尴尬的陪笑几声,找了个座位,转过头望向窗外。虽然自己之前就尝试过说服谢叔这件事情,但都以失败告终。事已至此,只能自己试着慢慢适应了。
[这是我分内就该做好的事情啊,有什么值得表扬的?]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干一行就要爱一行。江雨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打工,但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这是她向来的行事准则。
此刻窗外的天气和女孩的内心一样乌云密布,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雷鸣,柏油路上的落叶也被风吹的向前飞舞。
[这场雨怕是小不了了……唉。]
江雨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不过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也没往心里去。
虽然她的名字叫江“雨”,但是她对下雨的天气却是喜欢不起来。每次一下雨,空气总是会变得湿乎乎的,很沉重。她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堵得慌。
日子久了,她也习惯了这种感觉,慢慢的也就不太在意其中缘由为何了。只当是自己矫情,反正克服就好了。
“嘿!介位客官,您的粥来了,小心烫嘴~”
江雨正望着窗外出神,就被谢山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老谢把一碗热粥轻轻放到了江雨的桌前,酱油和菜脯在粥水上点缀成了一个画卷,看起来朴素而美味。
“谢谢谢叔……不过,这又是哪里的口音啊。”
江雨从桌上的一个筒子里拿出一个勺子,转过头略有些疑惑的看着老谢。
“你说这个啊,就是我老家北槐那块的啊。不过离开北槐来海云太久了,北槐话也被我差不多忘干净了。现在听着多少有点蹩脚了。”
谢山挠挠头笑道,粗糙的手在短袖上拍了几下。
“北槐啊……好远的地方。以前没听谢叔你说过。”
北槐是华秋的首都,离江雨所在的海云市有两千两百公里。虽然自己从来没去过,但这是个她经常能在课本上见到的地方。
而且谢叔平时讲话确实没什么口音,只能勉强听出来是个北方人。
“是啊,是个四季分明的好地方。房价虽然贵,但是没海云贵的好地方。”
谢山笑着开起了玩笑。海云这个地方的房价,就不说华秋了。放眼整个华秋联盟,那也是最高的。
[嗒,嗒嗒……]
“不过你真要说啊,北槐的气候还是比海云的要舒服很多,没这么湿润。等我再过个几十年退休了,肯定还是要回去在买个房子养老的。”
“气候……北槐很冷的吧,冬天的时候。”
江雨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像是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冷。冷倒是冷,不过最近几年是冷不过海云咯。十年前不是闹了一场好大的雪灾吗?”
“咕!”
话题的走向让谢山想起来一件所有海云人都难以忘却的往事,听到这里江雨身体不觉颤了一下,但没被谢叔发现。
“海云这么个南方沿海城市,怎么会下雪呢?还一下就是一个周……冻死不少人呐。小江你那会没往外到处乱跑吧?”
“我……我一般待家里。”
江雨深呼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的回应着谢山的话。谢山没注意到江雨语气中藏起的慌乱,也没注意到江雨手腕上的手表正在震动。
[嗒嗒,嗒嗒,嗒嗒嗒……]
“那就好~真是,混乱不堪的年代啊。不过现在算是安定下来了,好日子也来咯。”
江雨只是静静的听着,吃着碗里的粥,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没有再接话。
“哟,瞧我这脑袋我给忘了,厨房那边还有我要干的活,小江你先吃着,我就回去忙活了。吃完老样子,把碗放回前台就好。”
突然一激灵想起来了什么,谢山站起身,笑着揉了揉江雨的头,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回去接着忙活了。
[哗哗——]
江雨愣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用袖口挡住了自己有些发红的脸。
“怎么都喜欢摸我头……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是因为变矮了吧……”
虽然现在才八点不到,但乌云还是把这一块的光遮的几乎一点不剩。这场雨刚开始只是一滴,两滴,再逐渐大起来,逐渐变得掷地有声。
雨滴斜着划过偌大的玻璃,像是一颗颗流星,在江雨眼前划过,留下断断续续的尾迹。雨滴被车灯和霓虹灯牌打亮,闪烁着各不相同的光泽。
海云的雨一场接着一场的下,早餐店里的人也进进出出。过了一会,江雨把碗和勺子轻轻的摆到前台,戴上口罩,又走进了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