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晚到了五分钟”
背靠吧台的男人看着满头大汗推门冲进来的老头毫不犹豫地把枪顶到了他的额头上。
“给你三句话,说得明白,活,说不明白,死”
“你发什么疯!?”
“第一句”
“我,我去跟司机交代了两句‘货物’的事情”
“第二句”
男人没有拿枪的右手打了个响指,吧台上燃烧的烛火像是听到笛声的蛇向着手指夹着的雪茄游去。看着缓缓后退的老头,男人狠狠吸了一口雪茄,把所有的烟雾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还有一句,老布朗,你知道就算是‘希耳米’本人来了我也至少能打中第一枪”
老头站定了脚步,两眼下垂不敢直视男人的目光
“...克罗伊死了”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说了出来
男人原本镇定从容的眼瞳剧烈的颤抖,转瞬却又归于平静。
“是...‘蕾塞农’那个克罗伊?”
“对,是她,尸体已经烧掉了,你一定不会想知道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浑身上下长出黏糊糊的触手,开满了莲花像是一整个人体养殖场?”
“嗯?!你从哪儿知道的,你分明没去现场”
“笑话,钦天监早接手了至少两件一样的案子了,我什么时候消息不灵通过”
酒柜旁的留声机兀自开始歌唱,未来得及关闭的大门也被一阵风吹了回去,吧台上的两张纸飞到老头因为受惊而汗流不止的脸上。
“自己看,我的内线截获的情报,两个人,一个他杀一个自杀,个个死了之后都能直接泡得池塘里当景观啊~”又是一口烟从嘴中喷出,明明嘴里说着让人后背发凉的恶劣玩笑,男人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行了行了,我不用看,你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那...那,司机就在后门,你是不是该”
“你刚才是害怕我不敢去?”
老头原本放松下来的肌肉瞬间又是紧绷起来,明明对方已经把枪放到了自己手边的桌子上,但是他总觉得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跟自己分家。
“不!怎么会!是因为我”
“我会去的。”
男人把自己手里抽了一半的雪茄直接塞到老人手中,拿起桌上的小酒杯将里面的朗姆酒一饮而尽。
“总是会去的。”
——
镌刻着金色铭文的骑士长枪在轰鸣中冲散了苏云洛仓促之间释放出的雷电,从布加迪威龙的车顶划过,径直命中了逃逸在最前方的货车车首。
陈羽把油门踩到底,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这是“响胎”,动力已经超过了轮胎的极限,通过空气过滤仍能闻见轮胎烧焦的臭味。男人猛打方向盘,布加迪失速旋转,沉重的车身整个横在公路上。
巨大的火舌携着滚滚浓烟从高架桥上腾空而起,在猛烈气浪的冲击下,早已被血奴和师兄弟二人摧残的千疮百孔的豪车几乎要原地解体。
“咳咳咳...师兄,师兄你没事吧”陈羽用手抹了两把被磕到的额头渗出的血,向驾驶座的陈羽看去。
“呃啊...我没事,你拿好剑,我出去和他对上之后,你赶紧把这个铁球往天上抛,这是钦天监的制式‘域’展开器。我们离仙都山和钦天监不远了,最晚十分钟...增员就到,我先出去拖一会儿”陈羽一边从自己已经被火星引燃的衣兜里掏出一颗铁球塞给苏云洛,一边盯着后视镜里缓缓走来的身影。
“阁下既然没死,就赶紧出来吧,总不能让我打开门请您下车吧。”
伴随着男人前进的脚步,身上那身黑色的西装逐渐化作金色的光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暗紫色的骑士铠甲,金色的花纹环绕其上,手中紧握黑色的骑士长剑。
摇摇欲坠的车门被狠狠一脚踹开,陈羽提着燃烧的法剑慢慢走到男人对面。
“你是‘灵’?”
“骑士,兰斯洛特。”
虽然早已隐隐感受到对方那非人的本质,但是在真正听到肯定的答复时陈羽心中还是不免差异。
“西方的‘灵’现在嚣张到明目张胆地站在Z国的土地上杀人了吗!?这也是你们神圣教会的那几个主教的授意?”
“不,这是...私下的行动,本来没必要闹这么大的”兰斯洛特的眼睛瞟了一眼后面没有开门的那辆车“可惜二位驭灵使误入了任务执行现场,为了完成目标我们也只能把二位留下。所以,只有你一个人上吗?”
骑士将手中的长剑缓缓举起,精致朝向陈羽的心脏。
“呵”随着周身空气的温度再次升高,法剑上的火焰也越发凶猛“我一人便足矣!”
裹挟着熊熊燃烧的烈火,陈羽压低身体冲向兰斯洛特,法剑与骑士的长剑撞到一起溅射出明亮的火花。金乌的图腾逐渐在后背上显现,兰斯洛特身上‘灵’凝聚的铠甲也在火光的照耀下微微扭曲。
“确实是太阳般炙热的火焰,但是...终究是血肉之躯!”
兰斯洛特双臂猛地发力,将缓慢压近自己的火剑猛地振开,反手向下劈砍,陈羽的眼中火光一闪而逝,蹬地向后一退。面对骑士穷追不舍的剑光,他拼尽全力催动刻印让整个身体在剑尖逼近自己的一瞬间化作流火。
眼看一剑未成,兰斯洛特毫不畏惧冲向前方翻飞的火焰,弯腰躲过几柄流火化作的短剑,瞄准空中若隐若现的金乌释放剑阵。轰得一声,金乌化作炽热的光团将兰斯洛特炸得向后滑出数米,漫天火光中法阵召唤出的黑雾彻底被驱散。双眼仍未来得及睁开,兰斯洛特就已经感受到来自背后的杀意,急忙把长剑负在身后挡住陈羽来自背后的突刺。
“骑士洋鬼子从哪学得苏秦...苏云洛快丢出去!”
“什么!”兰斯洛特闻言猛地看向远处残破的布加迪威龙,只见一个带有雷光的铁球被少年用力抛向天空,在拉出一道白色的光弧后如夏日的烟火般炸开,一层淡蓝色的薄膜从高空迅速向整个战场扩张直到完全笼罩。
“是钦天监的法器,原来还有后手!阿德莱德,让你的血奴去杀掉那个驭灵使”
兰斯洛特一边继续与陈羽缠斗一边在脑海中呼唤车中的少女,原本围绕着二人伺机偷袭的血奴立刻转身向少年扑去。
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怪物,苏云洛像是用上全身的力气将雷电再次灌入手中的剑。第一只扑上来的血奴被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头颅,在第二只被一脚踹开后少年一边向右侧扑来的怪物砍出雷电环绕的一剑一边向身后货车燃烧的残骸退去。
陈羽再一次打出带着烈火的一拳重重打在兰斯洛特的盔甲上,另一只手向后挥出一道燃烧的剑气顷刻间便让无数血奴灰飞烟灭“苏云洛,卧倒!”在苏云洛身后货车的车顶上,一只被火焰缠裹的血奴像是刚从地狱之门爬出的恶鬼般将两只尖锐的爪子刺向苏云洛的后脑勺。
师兄的警告声与身后死亡的风声同时传来,少年眼中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面前一地正在化成飞灰的残肢断臂,烈焰翻涌的高架桥,一脸惊恐的陈羽和他身后正紧追不舍的骑士,耳边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血液溅了一脸,奇怪,怎么是冷的
一阵风从背后吹来,整个战场仿佛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风分成了两段,像是摩西分开大海。
拿着两把匕首的男人踩着怪物被分成两截的尸体从苏云洛身后走来,用手粗暴地抹了抹苏云洛脸上的黑血。
“对不起了,钦天监的小哥,脏了你的脸。”男人看向被自己的偷袭洞穿肩膀的兰斯洛特“还有,谁tm让你们抢老子的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