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三桂就叼着根草杆子蹲在包子铺门口,一脚踩住掌柜扫地的竹扫帚,斜眼瞅着蒸笼冒热气:“周老憨,上回爷帮你赶走刀疤刘,今儿的肉包子不得管饱?“他舌尖剔着牙缝,袖口一抖,竟掉出只虱子,手指一弹落进笼屉里。

这李三桂,乃是这附近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专以欺压良善为乐。

铺中食客见状,吓得连忙摔了手中的筷子,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掌柜的额角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却见李三桂袖口寒光一闪,一把半截生锈的匕首已抵在了蒸布之上。掌柜心中一凛,敢怒而不敢言,只得浑身哆嗦着,双手递上一包热气腾腾、用油纸包好的包子。

这李三桂作恶多端,缺德的招数层出不穷,日日花样翻新,实乃一方祸害。

东街绸缎庄新到的蜀锦,他趁卸货时假装绊倒,反手扯下半匹料子,隔天就裹着那流光缎子蹲在城隍庙前哭丧:“黑心商偷了我娘的裹尸布啊!“西巷卖花女的篮子里总少几支玉兰,第二天准能瞧见他歪在赌坊门柱上,把花往耳后一别,冲路过的大姑娘挤眉弄眼:“小娘子,这花可比你头上的绒花俏?“要是有人瞪他,他立马贴上去喷一口酒臭:“看什么看?爷赏你一拳当胭脂?“

正午日头毒辣,他光着膀子横在茶铺长凳上,脚底板蹭着桌沿抖落二两泥渣子,嚷嚷要赊三壶凉茶。掌柜的刚皱眉头,他突然跳起来扯开衣襟,指着胸口一道浅疤嚎叫:“上个月你家伙计砸断我三根肋骨,现在想逼死苦主啊!“唾沫星子溅到账本上,吓得隔壁桌老头打翻茶盅,他却咧嘴一笑,顺手摸走桌角两枚铜钱。

最绝的是他讹人的手段。

谁家娃儿在街边丢个布老虎,隔天就能见他拎着玩偶堵在人家门口,指甲抠着脏棉花怪笑:“这玩意半夜挠我家房梁,赔三钱安神药钱!“要是妇人不给,他就蹲在门槛上抠脚丫子,哼些下流小调,直到街坊围过来指指点点,才“呸“地吐口浓痰,把布老虎甩上房檐走人。

日头西斜时,他缩在酒馆后院跟屠户家的癞皮狗抢半根肉骨头。狗龇牙,他眼珠子瞪得比狗还凶,额头青筋暴起,硬是把狗吓得夹尾巴溜了。他举着骨头冲夕阳哈哈大笑,油汁顺着指缝滴进土里,像渗了一地发霉的铜钱味儿。

李三桂平日里恶行累累,街坊邻里对他厌恶至极,人人皆欲除之而后快,甚至有人盘算着要给他个教训。然而,这厮狡猾如狐,极为油滑。一旦瞧见人多势众,便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若有人将他的恶行上报官府,他便立刻收敛起来,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孙子模样,老实安分几日。待官府的人一走,他便又故态复萌,兴风作浪,搅得四邻不得安宁。邻里众人对他实在是毫无办法。

今日,李三桂蹲在巷口的槐树下,正专心致志地抠着指甲缝里的泥垢时,忽见青石板缝里迸出一星白芒——竟是块拇指大的碎银。他眼皮一跳,却不起身,先拿鞋尖把那银粒往阴沟方向踢了半尺,歪脖瞅着日头下银光晃了半条街,这才慢悠悠挪过去,袖口掩手一抄,银粒已滑进掌心。

“晦气,今日没踩狗屎倒捡了银子,莫不是阎王爷撒的买命钱?“他啐口唾沫,两指掐着银粒凑到鼻尖一嗅,又用槽牙狠咬出个牙印,黄眼珠子骨碌转了三圈,“成色倒是雪亮,可保不齐是窑口烧的假银裹了锡粉……“

四下无人,他却忽地扯开嗓门嚷起来:“哪个不长眼的丢了银子?爷可瞧见了!“声如破锣,惊得瓦檐上麻雀乱飞。待有人闻声探头张望时,李三桂早缩回墙角,摸出块磨刀石蹭那银粒边角,见刮下银粉如雪,这才咧出半口黄牙:“倒是真货。“却仍不放心,又解了裤腰带,抖出个油纸包,里头竟藏了半瓶砒霜——原是上个月药耗子剩的。他蘸了点药粉抹在银粒上,见未泛乌青,终是嘿嘿一笑:“没掺铅,算你命大。“

此事本以为就此了结,正当李三桂怀揣着这块拇指大小的碎银,打算前往小酒馆寻些乐子时,眼角余光却又瞥见地上闪过一星白芒。

李三桂眼皮猛地一跳,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迅速上前将那银粒捡起。

“嘿!今日莫非是老天爷开眼,让爷走了大运?”李三桂心中暗自欢喜,接连捡到两块碎银,只觉畅快至极,好似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但李三桂贪心不足,他并未就此满足。他开始在四周仔细搜寻起来,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心想着看看这附近是否还有更多的碎银。

这一番寻觅,还真让他又找到了一块碎银。李三桂心中又是一阵狂喜,赶忙将其捡起,而后继续在周围摸索探寻,眼神中满是贪婪与期待……

然而,他并未察觉,远处一双冷眼正静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李三桂正专心致志地捡着地上零零散散的碎银,全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他弯着腰,眼睛紧盯着地面,嘴角咧得越来越开,仿佛捡到的不是碎银,而是金山银山。

只是他未曾察觉,这些碎银的掉落位置若连成一线,便似有人精心布下的陷阱,一步步引诱着他走向某个未知的结局。

不知不觉间,李三桂已走入了一条死胡同。他浑然不觉,依旧低头捡着碎银,嘴里念念有词:“发财啦,发财啦……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挡在李爷我面前!”

正当他捡得兴起时,一道坚如铜墙铁壁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李三桂猛地直起身来,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恁娘的,敢挡我李爷的去路,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李三桂心中火气顿起,二话不说,挥拳便朝那人打去,想要让对方尝尝他的厉害。

然而,他的拳头还未触及对方,便觉手腕一紧,仿佛被铁钳夹住一般,疼得他龇牙咧嘴。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摔得他七荤八素。

“哎哟……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您饶过我吧!”李三桂疼得直叫唤,连忙求饶,再不敢有半分嚣张。

那神秘人冷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冰冷:“李三桂,你今日捡的碎银,可还满意?”

李三桂闻言,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落入他人圈套,顿时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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