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从生锈的齿轮间隙探出花瓣,这些机械与血肉共生的植物是雷欧的杰作。暗红花瓣背面流淌着发光的数据流,当指尖轻抚过时,会听到三百年前管风琴的残响。
"又在尝试逃跑路线?"
雷欧的声音混着雪松香突然出现。他今夜换了件维多利亚风格的银灰睡袍,胸前的齿轮项链坠着破碎的怀表零件,月光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晶。
我捏碎手心的机械甲虫监视器,金属碎片刺入掌纹:"您该换个新把戏了,领主大人。"血液顺着雕花椅背的葡萄藤纹路流淌,染红了下方刻着的模糊字迹——那是我上周用发卡划的"自由"。
他突然单膝触地,冰冷的机械手指捏住我渗血的手腕。这个姿势让我想起初来时的雨夜,他为我戴上项圈时军装袖口沾到的鸢尾花粉。
"教会骑士团明天抵达。"雷欧的呼吸在月光下凝成发光的雾,"我需要你扮演温顺的新娘。"睡袍领口滑落时,露出锁骨下方新添的伤痕——与我项圈的荆棘图案完全吻合。
玫瑰藤突然缠上我的脚踝,花瓣间睁开无数机械复眼。我感受着神经被入侵的酥麻感,恍惚看到幻象:穿白大褂的少年雷欧蹲在温室,颤抖着将芯片植入初代机械玫瑰的根茎,眼泪在花瓣上烫出焦痕。
"你明明厌恶这些把戏。"我扯断藤蔓,汁液在空中绘成星图,"为什么每次处刑后都来玫瑰园?"
雷欧的义眼闪过齿轮状光纹,活体蔷薇从他袖口蜿蜒而出,温柔地包裹住我渗血的手掌:"或许我在等待..."花瓣突然收紧,刺入尚未愈合的鞭痕,"...某朵玫瑰学会用刺保护自己。"
教堂钟声恰在此时响起,惊飞栖息在青铜喷泉上的机械夜莺。我们脚下的大理石地砖突然透明化,露出深埋地底的巨大培养舱——数百个"艾德琳"正隔着琥珀色溶液与我对视,她们耳后的蔷薇纹身在循环液里舒展如活物。
雷欧的唇擦过我颤抖的眼睑,这个近乎温柔的触碰却激活了项圈的内置程序。剧痛席卷而来的瞬间,我看到他军装外套内侧缝着的素描纸片——无数个我的睡颜,用教堂烛火熏出了焦黄边缘。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他在暴雨降临前将丝绸手帕塞进我掌心。手帕角落绣着小小的齿轮玫瑰,浸着止痛剂的薰衣草香。
"憎恨比爱更安全,亲爱的。"雷欧转身时,睡袍下摆扫落满地机械花瓣,"但你的心跳频率,总在说谎。"
暴雨冲刷着玫瑰园的齿轮装置,我在雨幕中握紧那张浸透的手帕。当闪电照亮培养舱的玻璃时,所有克隆体的瞳孔都映出同样的画面——少年雷欧在雨夜实验室焚烧适配者名单,火光中飘起的灰烬拼成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