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川将手放在青铜花瓣组成的水龙头下。

他接了一捧水,狠狠拍在脸上。

镜子里的男大学生依旧那么颓废,一脸幽怨,好像刚刚被室友吃了四位数的money。

王晓川看着脸上不断滚落的水珠,对着镜子发愣。

还是没法相信他就这么穿越了。

虽然天天都在嘲讽任一看异世界厕纸番剧,但真遇上满载而来的全险半挂,还真就到二次元去了。

对于现实世界的最后印象居然是被车灯照的白的吓人的一长条账单。

“真是衰。”王晓川取下金色藤蔓挂架上的毛巾,猛猛擦了一把脸。

擦完脸他就拉开裤链,打算对着镶着金边的坐便器来上一道弯曲的水流。没办法,这么高档的客房他王晓川还是头一回享受,有点按捺不住激动。

嘴里哼着不成形的小调,王晓川系上裤链,打算去看看任一在干嘛。临走前再顺便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唉,第一次享受到这种豪华标间,居然是死掉后···

镜子里赫然是一位宽袍玉带剑眉星目,穿着白衣的清秀男子。

“哈哈,我还是这么帅——嗯?”

王晓川眨了眨眼。

镜子里还是那个一头倒长不短头发的男大学生,只不过现在表情有些得瑟,反倒使得他显得有点猥琐。

是自己眼花了吗?刚刚看见一个古装帅哥?

王晓川纳闷地打量起这面镶着金边的落地镜。

难不成这秩序教廷的客房还带有美颜功能?还是说这面镜子能照出穿越后的样貌?要真是穿越后长得那么帅也不是不行。

“任一,你在干嘛?我跟你说,这镜子可好玩了···”王晓川拿着毛巾走出浴室。

“任一?”

王晓川看着宽敞而奢华的客房。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王晓川心底发凉,在房间里不断转悠起来,“任一,你人呢?别告诉我你穿越了啊,哥们还在等着你可不许先跑···”

“川哥,你快到阳台这来!”任一的声音正在颤抖。

王晓川连忙穿过隔断来到走廊。

走廊的露天阳台很大,任一正趴在白色栏杆上看风景。

高远的天空上一枚枚金色飞梭正在穿行,白云下无数白金色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蓝色的湖泊与碧绿的植被在白色的建筑群间格外养眼。

“像是哆啦a梦里的22世纪···不,比那个还要漂亮。”

任一歪着脑袋,“我以为川哥你只会说什么异世界厕纸,没想到你还看过哆啦a梦。”

“我是那种没有童年的人吗?现在的异世界厕纸不够吸引人了而已,想当初我也是萌萌二刺螈一枚,唉,老了。”王晓川扶着白色栏杆叹息。

“你当初萌二看什么番?”

王晓川挑了挑眉头,“额,死火海?吃人三部曲?刀剑神域?”

“···一点都不算萌二啊。川哥。”任一憋着笑,把脸埋进胳膊肘。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看的番很多,你是婆罗门。我是鄙视链底端好吧,你赢了。”王晓川微微有些恼火。

阳台上风很大,两个人的头发在风中凌乱。

“刚刚吃了火锅,我想洗个澡。”

“哦对了,我差点给忘了,那面镜子很神奇。”王晓川突然想起刚刚的事情,“我刚刚上厕所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帅哥,那肯定是我未来的样子!”

“真有这么神?那我也想试试我以后长什么样。”任一脱下外套嗅了嗅,“果然吃火锅不该穿太好的衣服,一股牛油味。”

王晓川仰面倒进松软的大床里,舒服得让他呻吟了一声。

趁着任一在里面洗澡的功夫,不如让他看看电视。这墙上巨幕电视看上去先进得很,一定是高科技。

王晓川在床头和柜子上看了两眼,“遥控板呢?哦,估计秩序教廷科技发达,没有遥控板。”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以十分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开机!”

任一一丝不挂从浴室里跑了出来,浑身水珠淋漓,“川哥,你说的那个白衣帅哥是鬼啊!”

湿漉漉的任一一头攒进被窝,蜷缩在厚厚的被褥里瑟瑟发抖。

王晓川有些纳闷,那不就是一面能照出未来的镜子吗?“任一你等着,我去看看怎么个事。”

他走到浴室门口,那一面镜子里依旧是他自己。

王晓川仔细抚摸着镶金的花纹镜框,不想放过一点细节。

“川哥,你看见那个鬼了没?”任一的闷闷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王晓川几乎要把脸贴在镜子上了,镜子里的王晓川和他同时瞪着眼,真是有够傻的。

镜子里的王晓川突然笑了。

“川哥你小心点,那个鬼能从镜子里出来···”任一裹着被子出现在浴室门口。

镜子里的王晓川一手抓住王晓川,一手将裹着被子的任一吸了过来,接着把两个人拉进了镜子里面。

“鬼啊!”王晓川和任一同时尖叫起来。

“吵死了。”另一个王晓川解除伪装,重新变回宽袍玉带剑眉星目,穿着白衣的清秀男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摇光。”

“鬼大哥,我都死了一次了你还找上我干嘛,我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的,要不这样,你去找我隔壁,李钧瀚天天健身肉质紧实,周耀南天天暴饮暴食一定肉质肥美···”

楚摇光扶额,“能突破秩序教廷的封锁拉出两个,就是目前的极限了吗···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但是也勉强够用。”

他腰间出现一把长刀,白皙的手掌缓缓按在刀柄处。

“欸欸欸,有话好说啊,别拔刀,我都死了一次了还要砍我?”王晓川连忙退后,退后过程中不忘把裹在被子里像个蛆一样扭动的任一带着。“任一你长腿没有,快跑啊!”

“对不起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楚摇光拔出刀柄。

这是一把没有刀刃的刀。

但是锋锐无比的刀气却从没有刀刃的刀鞘里爆发出来,把连滚带爬的王晓川和被子里的任一一分为二。

楚摇光见二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生气,收刀回鞘,原地消失了。

王晓川觉得他正泡在岩浆里,周身逐渐起泡开裂融化,一点一点失去意识。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无数针扎似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传导到他的脑子里,让他陷入无止尽的痛楚。

他从没想象过一个人会从数万米高空坠落到坚硬的玄武岩地面上,再被无数台压路机压得不成形,最后抛入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彻底压成微粒,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居然全程保持着意识,他还没死,他还是王晓川自己。

不,这种痛楚还远没有结束根本没有尽头,还有别的事物在意识深处爆发:抑郁绝望愤怒恐惧仇恨等等一切负面的情绪像是涨潮一样从脑子里冒出来,让他想要破坏掉一切,无论什么都好,只要让他去释放那种欲望···

王晓川悚然。

他还没死。

刚刚的一切像是幻觉。他现在活得好好的,有手有脚,没有被一刀两断。

“任一?你在吗?我死没死啊。”

“川哥,我也不清楚,但是从地上的尸体来看,我们又死了一回。”浑身赤裸的任一踢了踢脚边染血的被子。

王晓川看着被分成两段死不瞑目的身体,一只手捂住胸口感受心跳,“有这种事?死了还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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