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海浪拍打着石礁的涨起潮落,远航回归的试图避雨的渔民在见到了渔篷阴乱肮脏的环境后都会蹙起了眉头的远离,而那位破败肮脏的上了年纪的瞎子老头对此浑然不在意。
“需要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吗,女士。”
也许是自己的住篷还有唯一的客人在,一直沉默着总是不好,灰色帆船帽下的他声音嘶哑的开口。
“关于你女儿的?”
避雨的少女打开了某个造型精致的项坠,笑问。
“不,那是我的徒弟。”
布满了老茧和疤痕的手此时提着一杆黑色的烟枪,他的全身笼罩在灰色的风衣之内,然而帐篷内的各种猎杀魔兽的铁剑和绞肉圆锯无不说明着他曾经的身份是一位猎杀海洋魔物的协会猎人。
“她在教会的孤儿院长大,是一名优秀的猎人,年纪轻轻就学会了我所有的本领。”
“和捕猎魔物领取赏金的我们不同,她太善良了,在一次渔村的任务当中,为了那些付不起赏金金额的渔民们,她独自讨伐了那片区域的魔物……成为了魔物猎人的典范。”
随着浪花的又一次拍打,被裹得严实的黑色风衣隐隐露出一角,扭曲畸形的章鱼触须若隐若现。
“然而,我们错了。”
外面的海浪开始肆虐起来,在沙子里打桩的木钉开始了松动,灰色的渔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吹掀的风险,刺骨的冷风穿过尖锐的石礁发出了呜呜的哭咽。
讲速着故事的老人不在意,作为听众的少女也饶有兴致的聆听。
“那只魔物是吸血鬼的眷属,死后的尸体将败血的症状散播到了那个渔村的所有人,猎人不能放任不过……于是他们病了,他们疯了,被猎人组织冷酷讨伐的无药可救的渔民死后怨恨着杀死了魔物的最初的猎人。”
“她被诅咒了,哥德里亚的猎人都被诅咒了。”
当阴沉沉的天空闪过了落雷,苍茫的发丝开始了脱落,老人摘下了自己的灰色风帆帽,随着远方的雷光露出了被诅咒附蚀的无数死去渔民面颊的可憎头颅……老猎人的灵魂被啃噬着,被同化着。
“强大的旅人啊,恳求您……打倒那只………最初的吸血鬼……”
老猎人用那被诅咒和眷属之血扭曲了如同魔物一般的触须肉身跪下了身形,跪在了银发魔女的身前……残存的执念化作了灰色的余烬一点点的随着冷风消散,原本避雨的渔篷也开始变得一点点的透彻,露出了周围那斜插着无数被腐蚀殆尽的猎人武器的乱坟岗。
暴雨拍打在礁石的恸哭越发的清晰,被常年的风雨侵蚀的每一把死去猎人的歪斜武器挂着的破碎风帆帽随着海浪摇摆。
用手指的指腹摩挲着这份从别人[墓碑]上摘下的项坠,正面刻绘了[玛丽]的名字,被指尖撬开的内里被拍摄的猎人少女是失去笑容的模样。
距离邀请函的午夜零点快要到来,来到海岸边上散步的爱丽丝小姐没想到能碰上这里残存的孤魂……话说[猎人]这个称谓貌似是几十年前的对冒险者的称呼。
此时此刻是不是要装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抚摸着猎人们的墓碑口中轻喃‘你们的遗愿我来完成’结果回头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wwwwww~
望着手上已经快要坚持不足的质量不太行的新买雨伞,魔女小姐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貌似是这位猎人少女的生前武器化作的墓碑上的挂着的镶嵌了乌鸦羽毛的漆黑的三角款式风帆帽……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几世纪前的产物,唯独她的帽子看上去仅仅是被淋湿了一点的没有年代的痕迹。
因为用来代替避雨的雨伞是绰绰有余,以及造型上也符合魔女小姐的审美……将这顶漆黑风帆帽从别人的墓碑上很失礼地摘下并戴在了自己头上理了理的爱丽丝小姐总觉得意外的合适。
虽然一瞬间也涌入了一些憎恨和哀伤情感的玩意……但很明显这种程度的执念和诅咒对魔女小姐来说危害为零。
总之,接受了死人NPC的任务且白嫖了死人装备的爱丽丝小姐原本打算拍了拍手的离去,然而自诩优雅的人设又让爱丽丝小姐闪过了另外的想法。
从自己女子款式的紧身黑色风衣内衬中掏出了一枚不久前刚在地面上捡到的破烂铜币,随着爱丽丝小姐将铜币高高的抛起,于空中划过了一个漂亮的轨迹,用手背稳稳接住的同时让另外一只手迅速盖上。
将选择权交给了命运的魔女小姐半睁开了一只灰色的眼帘,抬起手,也看到了铜币的正反结果。
…………
外面的风雨还在持续不断的下着,位于哥德里亚城外的森林悬崖边的古老洋楼今夜响起了低沉而间断的敲门声,提着烛灯的浑身缠着绷带和缝纫线的魔导娃娃打开了洋楼的大门。
“范辛尔家族,我为了家族和荣耀而来。”
作为主角自然想着最晚到访的客人摇了摇手中的黑色请柬,他是一位踏入了序列二的实力强大的年轻贵族,腰间斜带的印有纹章和由水晶打造的昂贵剑柄彰显了实力的象征和金钱带来的优越感……也正如他此刻撩了一下自己的金色卷发下露出自信笑容的英俊脸蛋。
安德烈·范辛尔。
尽管被家族寄予了厚望并被周围人赞扬自己关于魔法的才能不亚于那位神圣教会强势崛起的年轻勇者,然而安德烈却不满足如此的荣耀,一次无意中的得知,传闻只要见面就能得到任何机遇的那位地下社会的灰夫人女士最近将要展开一次晚会,为此,拖自己古老家族的暗中帮助,安德烈得到了灰夫人的书,并弄到手了这份邀请函。
尽管那本描述着关于性与欲望的公主话题的书籍着实不错,令安德烈有时候怀疑那位灰夫人是不是真的囚禁过某一国的公主殿下。
至于灰夫人的形象,安德烈打听过来的谣言那可就太多了。
有人说灰夫人是俊美妖孽的绅士,有人说是美艳魅惑的淑女,从美貌的精灵到丑陋的地精,上至君王身边的宰相,下至路边开设的玩偶店的店长……哪怕这时候忽然多出了新的恶魔天使之类的荒唐谣言都不会令安德烈感到意外。
也许今晚就能有答案,跟在带路下的魔导娃娃后面的安德烈用着赞叹的目光打量着这具从没见过的炼金产物……然而,当他升起想要触摸的念头,不知为何,走廊阴影中涌动某物的错觉令这位贵族子弟下意识的握剑侧目。
“你叫什么名字?”
仿佛是为了打破带路的沉默氛围,安德烈无意的问。
“……伊芙琳。”
给人死气沉沉感觉的带路的炼金娃娃居然能够回答。
“你的主人是灰夫人?”
“……”
沉默,带路的小家伙没有了下文……好吧,安德烈也没指望回答的上。
转过一个拐角终于来到了宽敞的宴会一般的大厅……就如所有上不了台面的黑暗社会所举办的宛如邪教仪式的宴会氛围,没有明亮的大型吊灯,有的只是十几柱泛着蓝焰跟鬼火一样的烛台代替了现场的照明。
前来此地参与宴会的每一位客人都做足了自己的身份保密工作,他们不是戴了面具就是将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哪怕安德烈一旁的倚在了门口的舞娘打扮的女人都用很高级的面纱一样的魔道具叫人看不真切她的样貌。
当安德烈到场的时候,其毫不遮掩的俊秀模样加上土豪如风的气场自然吸引了客人们的目光。
“哼——”
如同阴沟里老鼠一样的打扮不是安德烈作为古老世家的代表和天才的作风,如果这个时候有不长眼的家伙走上前来想要作弄自己,那么安德烈会毫不犹豫的展示自己已经身为序列二的魔剑士的强悍实力来装个逼把个妹什么的……很可惜的是,现场客人老实的过分。
“劝你还是收敛一点,小子。”
这时候,一旁的舞娘开口了……对于安德烈的内心想法全部写在了脸上的模样,舞娘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恩?什么意思?”
尽管看不清她面纱下的脸,然而对方那颇具规模的火辣身材还是令人不由联想……对舞娘有点想法和好感的安德烈不解笑问。
穿着奔放但是给人冷漠言语的舞娘指了一指前方沙发上浑身笼罩在黑袍内的神秘人士。
“你认识艾瑞拉帝国的行刑者法托尼奥吗?”
传闻法托尼奥是一位继承了兽人沸血的战士,自从几年前转职为战士序列的嗜血狂战者之后,原本对抗魔兽用的能力却屠戮了某个大型佣兵团,其不齿的行为遭到了大陆各地冒险者公会的追杀讨伐,至今在赏金猎人的通缉榜上依旧榜上有名。
安德烈之所以听说过法托尼奥的名字就是因为家族曾经也出手追捕过最终却被反杀的不幸长辈,而那位长辈在家族内也负有一定的盛名和实力,这令安德烈听后露出了凝重的模样。
“你不该会想说——”
“就是如此。”
舞娘露出了冷笑。
“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你想象中的残忍且负有恶名,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知情的小鬼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只要多退出一个,就能少一个对手,少一点处理你们的麻烦……”
“……”
情况的不对劲和舞娘言语中的讥讽令安德烈陷入了沉默,他作为天才的同时也不是个傻子,也意识到了灰夫人的晚会的含金量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危险。
如果说在场的神秘人士全部都是如法托尼奥这般的黑暗社会的强者,那么能够令如此多的恶人前来面见参加的灰夫人本尊,到底是何等的存在。
一滴冷汗从安德烈的额头滴下,这位对实力自傲的天才少年开始慎思自己的行为……比如说现在找个靠近点的窗帘割了蒙脸是否还来得及。
同样的窃窃私语也发生在其他访客的身上。
每一位访客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所有人都在互相提防着……当然,更多的心思,是困惑灰夫人为何还不登场。
第一位试图叫嚣扰乱宴会的无脑壮汉自从被某位现场维护秩序的公主般华丽的纯白洋娃娃给挥手碾成渣之后,就没有第二位敢出言不逊。
即便不耐烦了也得忍着。
此时此刻,安德烈虽然晚到但还不是最迟的。
某一位掷铜币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于是不信邪的在猎人墓地的面前重复抛掷了三次最终霉运到头的魔女小姐还在轻快赶来的路上——
灰暗的雨靴踩踏在泥泞的森林道路中惊扰了森林里的鸟儿和魔物。
当洋楼的午夜时针划过零点发出了沉闷悠扬的钟鸣。
沉寂难耐的洋楼访客们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敲门动静。
提着烛灯再一次回到了洋楼的大厅一楼给客人开门,印入伊芙琳眼帘的是一位被大雨润湿的黑色大衣的女性访客。
暴雨所带来的冲刷并没有带给她狼狈和落魄的模样,于天空一闪而逝的落雷照耀出了银灰色的秀发,漆黑色调的风帆帽和高耸的风衣衣领下隐藏住了她的容貌。
稍微的弯下身来,用戴着厚实防水的女性款式的手套掏出了那份夹杂在读物内的黑色请柬,用着一直以来的笑意进行开口的说明。
伊芙琳抬起了自己的球形关节的人偶之手接过,确认请柬的无误后,魔导娃娃面无表情的询问客人的名字。
树上的乌鸦开始了鸣叫,天空的落雷再一次的响起。
因为没有考虑过这样的提问,单手插腰的她的稍微思索片刻,随后,仿佛是为了这身行头的角色扮演,食指抵了抵帽檐的同时笑出了迷人的弧度。
“你可以将我当成一名猎人。”
“一名兴趣使然的狩猎吸血鬼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