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变色了？
不是孙小孙他们开玩笑，我可是亲眼见到的。
也不太可能是吴亚趁着我熟睡给我带了个隐形眼镜吧，反正我拿着手指推啊推推了半天，也没见那蓝色的部分有些许移动过。
又或者……是这两天的灵异事件，有了突破的迹象？但这会意味着什么呢。
“呃，老哥……我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重点应该是教我使用‘塞坦’终端吧？”
-“嗯，咱们确实得先把正事办了。云云，你听我和吴亚讲啊，这一款终端，是通过眼睛里边的泪液盐浓度梯度变化还有什么薄膜太阳能发电的，反正你不用担心需不需要充电了。”
这种发电方式，我以前可没听说过呢……但是，这真的符合常理吗？
……
从孙小孙他们的口中我大概也算了解了些许有关“塞坦科技”近期的机密，也就是这个人脑终端的运作原理。不过看在我现在对事情的关注程度远没有他们全面细致的份儿上，他们估计还是略微权衡了些许，然后把对我也许有用的功能优先介绍给我听。
“总体而言，终端更像一台电脑，和之前送你的那台差不了多少。具体的内容，就留着以后和你介绍吧。”
孙小孙才说完，吴亚便急着续上了：
-“针对云云你说明的情况，终端有一个现在还在灰度测试的功能我想是能够排得上用场的——‘出神模式’，能够将你的意识自动在终端进行虚拟化呈现，再搭配上全屋的传感器系统，你就可以在深睡的情况下察看房间里的一举一动了。——嗯，说起来孙小孙，那个全屋传感器系统……”
“欧啦欧啦，那天搬大件儿的时候，我就全都办妥了。”孙小孙自信地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整得我开始茫然起来了。
孙小孙他是什么时候……往整个屋子里装了什么，全屋传感器系统？我怎么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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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又把车蹬回出租屋楼底下的时候，这才发现现在已经六点半了，天色略微有些昏沉。
今天待在塞坦科技居然会有那么长时间？果然是专注力过旺导致的吧，明明只觉得过了四五个小时，没想到实际还翻了个番。
嗯，今天孙小孙他们的收尾工作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处理完终端的问题，他也会正式入住这间房子。现在能把“田螺姑娘”的事情办结，也免得孙小孙到时候被影响，算是好事一件。
不过要是真的把问题解决了，接下来的生活又会是怎样的呢？
望着稍显昏暗的天空，我的心中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丝迷茫。 这样的迷茫本来是周期性的正常现象，可是这次……
完全不正常，我甚至不觉得这份迷茫是出自我本身。
像是一滴露水想要与池塘汇合，却误入石坑中，在阳光映射下化作一缕忧伤的轻叹……
……为什么像我这种遣词造句直来直去的人能想出这种句子。
楼道也昏昏暗暗。直到打开门，看着屋内的灯光好像也没有原先那般明亮时，我才后知后觉：我已经累到了极点，甚至……饿到了极点。
先……先别睡。先坚持一下！
我强撑着踱向客厅烧一壶水，然后趁着烧水时又走向卫生间，随后对着镜子打开到手以后便一直捏在手心的小盒子，拈出隐形眼镜似的红色终端主机小心翼翼地将其与眼睛贴合。
一瞬间双眼有一种凉凉的感觉。我试着睁开眼睛，没想到自己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因为终端而变成一整个红色的世界。
然后我看向镜子，惊讶地发现——眼睛此时变成了紫色。
唔，红加蓝等于紫？是RGB还是CMY来着？唔……
我完全没法思考，或者说的更贴切一点，完全没有力气思考了。现在心里能装得下的，也就只有“赶快把面泡好吃掉，然后赶快睡觉”这种简单的生命活动了。
“嗯，不是白象的我不吃——唔，都饿成这样了，还要挑三拣四的嘛……”
我自言自语着，手上泡面的动作虽是迟缓但并无差错，等着意识到盖儿已经合上之时，我的双眼也快同步合上了。
那就……就回房间吃吧。
双脚踉跄，快要完全支撑不住了——不过一想到手上还拿着面碗，我还是强打着精神一路滑了进去。
我把泡面还算稳当地置在床头柜上，已经木愣到彻底忘了应该先坐在床上，居然想着先打开手机——正如我所料，除了多出几篇没营养、帮助不大的回复，帖子已经没入了今天那些接踵而至的信息流里。
这会儿都还没有8点呢，为什么会……会这么困？到底是咋——
就在这一瞬间，眼皮终于不受控制地想要亲密接触，困倦感袭入大脑。
【坏了，我、我的泡面……】
没想到，我在彻底失去知觉、都还没有躺在床上时，想的居然是这个……
……
【迎接她。】
是……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
【就从此刻，「融合」已经开始，无法回退。】
【照顾好「她」。然后，成为，另一个……】
……
→
午夜。
“老总，关于终端的测试报告，您看了吗？”
塞坦科技大楼地下，一间古色古香的会议室。老总正和技术部的十人开会。
“关于……在今天傍晚的测试前试验中，我们发现了重大问题这件事。”
首先发言的人正是孙小孙。
-“我还没来得及看报告呢。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研发部的人在运行程序里放了一个功能不清但直接与主程序相关连的脚本，却莫名把终端可能产生的所有操作与之绑定，使得无法删除它与屏蔽它的运行。我们担心这会对用户的安全造成影响，毕竟就像是给外界留了一扇可以随时侵入的门……”
-“而且，在我们的安全性评估中，有一些功能例如‘出神模式’，在经受到外界环境的剧烈变化，包括能量的剧烈流动时，进行某些操作会使用户的身体造成未知且不可逆转的损伤，虽然触发的条件确实比较苛刻……”
技术部的另一个研究员补充道。
孙小孙与吴亚仿佛意识到什么，忽然四目相对，两人的瞳孔瞬间放大。
——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沉默。
-“我明白了。至于第一个问题，听研发部的说是给某个高级功能提供的接口，但你们既然说了第二个问题，我想我会考虑推迟'赛坦'投放市场的时间。你们在试用时也请注意安全。”老总说完，便宣布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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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音）‘出神模式’启动，意识缓存备份成功。”
随着机械声响起，就像是电视机的屏幕突然开始了工作似的，我大概是，“醒了”？
而这个屏幕，显示的就像是那种MR设备显示的那样，菜单在边缘跳动，而正上方是时间：
6点10分。
【唔，没想到这终端真的有用呢，不是孙小孙夸大其词啊。】
我这样默默想着，随后忽然发现——
灯亮了一个晚上。而且，床头柜上的泡面已经彻底凝作一坨。
好浪费电。而且，还浪费了一碗面。
我下意识地看向床铺。
奇怪，我记得自己应该是睡倒在床边，最多头搭着床吧，为什么现在是直接钻进了被窝，还拿着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难道是，我的大脑开发出了一种“自动停泊”功能？不、不会吧！？
不对。与其关注这一点，不如先去看看房间外面。
嗯……现在应该怎么操作呢？
“（电子音）管理员音频接入，识别码：Sun&Wu。”
“喂？听得到吗张可云？”
孙小孙的声音就这样突兀地响起，可给我吓了一跳。
-“我听……听得到。”
我想要说话却丝毫没有声音，毕竟是虚拟的意识嘛。但我观察了一下“屏幕”的侧边，看到刚刚本想说出的字已经转换成了字符，看样子已经自动发送出去了。
“那好。想象自己像平常玩游戏那样调整镜头，滑动摇杆——这样，虚拟的观察点位就能移动了。”
-“嗯，好。”
在顺从了孙小孙的指示后，我很快便熟练了“出神模式”的操作方法，一整个房子的景象竟然可以毫无死角地观察清楚——不对啊，要是这样的话，孙小孙不也可以直接监控……
“你大可放心，这网路只与你的终端绑定，之前送你的那台电脑我都没来得及绑定呢，就连我自己都已经没法在你的准许下接入了。”
呃，没想到我的想法，也会被转换成……
“是的，我能看到。”孙小孙毫不避讳地答道，“不过就现在咱们看到的情况，房间里确实没有其他人呢。”
-“是因为时间定得有点早。”听起来吴亚也在一旁，“从张可云收集的记录来看，声音一般的起始时间要在15分左右……嗯现在刚好14分，没准待会儿就——”
嗒。嗒。
是，脚步声？
哪儿传来的？是我、我的房间！
“……”
通话线对面的两人除了喘息声便毫无声响。是随同我一起紧张吗？
看来真相还得折返回去看——嗯？
嗯？？
一只脚轻飘飘地从我的房间门口迈出。紧接着……
“呜呜，好、好饿……不会是昨天没有吃饭吧。”
是之前听到的少女的声音！但是，为什么是从那边？
而且，看着她的衣服，我怎么感觉挺熟悉的。
少女趿到客厅，随手打开灯。这下，我看清楚了她的面容。
棕色的长发柔顺而又蓬松，可爱的面容精致而又家常，就连眼睛都是……紫色的？！
她……是，是我自己。
……
她一只手端着面碗，大概以为是我吃完的，顺手放在了茶几上。
“嗯，不太对啊，沉甸甸的。是没吃完吗？”
迈向厨房的双腿最终又停了下来，她好奇地掀开盖子，见里面的面的确一点儿没动。
“要不放微波炉里边……不行不行，时间不够了，搞快一点儿的吧。”
她自言自语着，然后把手轻放在碗盖上。
没有几秒，碗中居然冒出一缕热气。
随后半分钟，少女没有任何迟疑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把面条全数吸进口中。
稍显满足的她又挥挥手……等一下，面碗就那么突兀地消失了？
这个少女，居然会有魔法……
我似乎瞬间明白了几天以来的一切。
“坏，坏惹。吃得太急，等着他醒过来不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唔，先想一下怎么清洁一下口腔吧。”
现在我终于知道情况了，那么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一想起这个少女居然占据着我的身体，我突然紧张起来。
“张可云，设置菜单的最下面有一个强制苏醒的选项——”
-“好、好的，找到了，那我就——”
“诶等等，先听我口……”
-“（电子音）强制苏醒指令已下达，请稍候——”
还没等孙小孙说完，我便急匆匆地进行了选择。
“怎……我怎么了……！？”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于是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头皮，蜷缩在地上，一束光芒随之亮起，长发也莫名开始悬浮起来——
“霹啦。”
眼前的景象就跟断了电似的瞬间熄灭，而头痛的感觉与实在的触感在下一秒袭来，让我切实感受到意识总算回归了躯体。
“呼——哈——”
心脏砰砰直跳。我只觉得头顶发汗，而口中泡面的味道也是格外地清楚。
不管怎样，把身体的控制权抢夺了回来，我最终是胜利了。
“唔，孙小孙？怎么没声儿了呢——呃呃，啊啊啊？”
轻软的嗓音从我的口中飘了出来。
等等？不、不对！
我咬咬牙站起身来，在还未消散的头痛中隐隐约约觉得。
头顶有些沉重。
视角好像变矮了些许。
还有不熟悉的各种感觉……
我操纵着似乎十分陌生的骨架，慢慢地、慢慢地凑近卫生间，杵着洗手台，然后缓缓抬头——
唔！我怎么，怎么变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