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眼前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拿着根金属棍护在倒地女人的身前。
男人如临大敌，女人趴在地上，后背有数道利爪划过的伤口，深可见骨。
与男人对峙的是一只好似一只山狮，只不过体型放大不少，爪子已经被染红了，胸前竟还插着金属样式的枪头，滴着山狮的血。
眼见又有人来，加上胸前的伤，山狮似乎有些退意，只是朝着几人隐隐低吼着，脚步却在慢慢后退，随后掉头逃跑，隐没在了树丛中。
见山狮退走，男人竟转头对向了南修二人。
“我们没有恶意，你先救人。”
南修举起了手，示意着倒地的女人。
男人很快放下了金属棍，绕了女人一圈，随后跪在地上检查起了女人的伤势。
绕了一圈后，他救助地上的女人时，余光也能瞥见两人的动作。
“慧雅！慧雅！”
女人已经意识恍惚不能回话，伤口处还在不断的渗出鲜血。
手忙脚乱的从女人腰部扯下一个小布包，随后拿出一块刀片，切割下伤口周围的衣服。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楼月靠近了些轻声问道。
“你们有止血针或者回复剂吗？”
男人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呃……没有。”
男人不再说话了，划开了伤口附近的衣物，将那个小布包里的紫红色粉末撒在了伤口上。
眼见两人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又绕了女人一圈，背对着二人，用身体挡住了自己手上的动作，随后拿出一个小瓶子，用注射器吸出了里面剩余的一点透明液体。
微微斜眼看了看身后，再次确认二人没什么异动，便将液体注射给了女人。
血渐渐止住了，连呼吸都平稳了不少。
随后拿出一小卷还算整洁的绷带开始给女人包扎。
做完这些，男人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她需要回营地休养，可以拜托你们再帮一下忙吗？我会给你们相应报酬的。”
男人言辞恳切。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不顾自己后背的伤势，背着受伤的女人，手上还提着一具小型动物的尸体，南修和楼月则是在一旁警戒。
渐渐的，跟着男人的标记，不到一个小时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巨大的森林。
到了所谓的“营地”入口，两人有些不可置信，这就是个破烂的地洞。
“这就是你们的营地吗？她伤的很重，我们可以带她去军方营地接受医疗。”
“军方？你们……是赤原城的人？”
打量着两人穿着的相对统一的制服，男人试探性的询问道。
“赤原城？不，我是联邦四区特殊作战总部的楼月，我可以帮你们去军部接受最好的治疗，前提是你要先带我们找到最近的军部或者避难所。”
男人听完用奇怪的眼神望了望盯着楼月，随后打开了木板，带着女人进入了地下。
两人见男人居然无动于衷，面面相觑。
“先跟着他下去看看吧，”两人也沿着木板下的楼梯跟了过去。
渐渐下到底，是一间狭窄的地下室，一盏小灯散发着黄光轻易填满了这里，空气中充斥着陈腐的气味。
没想到这逼仄的地下室还有个伤员，男孩儿约摸十五六岁，干瘦干瘦的半个身子都缠着绷带，从床上爬起来急切的关心着受伤的女人。
将女人轻移到了床上，男人转头向二人开口∶“我叫邓尧先，叫我老邓就好，这是我儿子邓洋，她是我妻子陶慧雅，非常感谢两位的帮助。”
说罢对着两人深鞠了一躬，旁边的大男孩儿听懂了，缠着绷带也准备跟着鞠躬。
南修连忙扶起了他∶“我叫南修，你们现在情况很糟，我们可以帮到你们的。”
“抱歉，我没有听说过你们口中的聚集地，况且以他们的身体状况，恐怕也无法长途跋涉了。”
听男人这样说，南修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你的口音不就是联邦官话？”
“我真的没听说过什么联邦，我们是九大城的普阳城人，八个月前普阳陷落后我们就一直在流浪。”
……
南修一时无话可说。
“现在是什么年月？”楼月思考着，缓缓开口问道。
“年月？呃……”
“九城历133年九月。”
邓洋接过了父亲的话。
“城破之后我每天都有记录，”邓洋眼神有些暗淡。
“九城历？那九城历之前呢？”楼月神色有些不对，连忙追问。
“九城历之前？教授有讲过，叫……叫旧联！
旧联末期灾隙降临，政府腐败松散、消极抵抗，九城先辈联合推翻旧联邦，以九城为根基保存人类火种…”
邓洋讲着讲着，发现眼前两人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停下了讲述。
讪讪的望着自己父亲，在想自己是不是讲了什么不该讲的，邓尧先摇头示意让他先别讲了。
听见邓洋像背书般讲述，旧联两个字仿佛一把铁锤，敲得两人呼吸都变得局促。
“旧…旧联？”回想起这一路以来的各种疑问，南修只觉得嗓子干涩无比。
转头望向楼月。
昏暗的灯光中，少女彷徨无助的与他对视着，双方眼中的迷茫与慌乱不谋而合。
“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南修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随便编了个理由带着楼月回到了地面上。
“你觉得他们说的话可信吗？虽然，他们也没有骗我们的理由。”
二人站了良久。
有些荒谬，不久前，他们扮演的还是肩负重任的英雄。
现在，两人却成了百年前，腐败政权的余孽。
楼月没有回应，而是转头看向周围，腐烂的破木板与倒塌的石块上长满青苔，一片破败已久的气息。
远处那片巨型森林又是一阵鸟惊飞。
“如果是真的，那我们…我们所有人的努力和牺牲又算什么？”
楼月轻声说着，眼神悲伤而迷惘。
良久过后，南修无奈的挠了挠头发。
“总得去亲眼看看事实吧…而且无论成功与否，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不是吗？”
楼月轻声说了什么，声音却淹没在了风里。
又是伫立良久，直到又一阵风吹来。
“唉，无论怎样，我们得弄明白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而且尽量不要暴露我们的来历，走吧。”
南修仿佛已经接受了一切。
可正当二人返回地下室时，远处丛林中，一双闪着诡光的幽绿眼睛正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