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孩居然不怕的吗?你可是差点就死了。”

东阳摸着小孩毛躁的脑瓜。

小孩擦了擦沾满灰尘的小脸上的泪水,火光把他的眼睛映得通红。“我不怕。”

“虽然天赋一般,但你很坚强,也很勇敢。是个好苗子。”东阳牵着小孩的手,拉着他走出冒着熊熊烈火的大院。“可愿随我修行?”

“···我知道你是天上的仙人。”小孩扯住东阳的手,“仙人为什么总是来得这么迟?我爹我娘,还有大家···要是仙人早一点来的话···”

燃烧的房梁轰然倒塌,砸起一地烟尘。燃烧的院子里只有火焰在吞噬一切。

“我哪里是什么仙人,只是一名东极宗刑堂的轮值弟子。”东阳长叹,“我只能亡羊补牢,救一个是一个。”

“那我以后要做仙人,我要杀光天下的妖魔!”

东阳揉着小孩的头发,“你跟着我。我教你,以后你做了仙人,一定要杀光天下妖魔。”

小孩最后看了一眼倾塌的房屋,拉住东阳的手,再也没有回头。

···

“魏圳!给我站住!”

浑身冒着曜日真火的东阳正在追杀前方慌不择路逃窜的魏圳。

“东阳师兄,我什么也没干!”

“放屁!东海龙族的王子被你敲诈了五十万灵石!还有炼丹坊的汪彦也被你敲诈了几十万灵石!”

魏圳连续闪身躲过数道曜日灵剑,大声辩解,“师兄,是他们自己给我的,我没敲诈!”

“赶紧把你骗的钱交出来!”

魏圳死死捂住储物袋,“不可能!这可是我做买卖的启动资金,他们都是股东,大家都是签了字立了票据的!”

“少狡辩,魏圳,你皮痒了是不是!”

“师兄饶命,别追了!”

···

“师弟,这种东西你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

东阳将魏圳手掌重新合拢,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没有告诉除我以外的门人弟子吧?”

“当然没有。”

东阳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万一有人认出这是什么,那就麻烦了。尤其是那群龙族,他们眼睛可尖,这东西保不准就要被他们拿走。你随我去拜见老祖,这东西两位老祖曾与我提过,他们应该知道如何使用。”

魏圳打量着手心平平无奇的黑色碎石,“我原以为只是天外陨铁之类的炼器材料,没想到这么重要···”

“若是我记得不错,这黑色碎石名叫界虚神髓,是外空死去星辰坍缩而成,极为珍贵。你可要收好,千万不要随意显露。”东阳带着魏圳快步走上阶梯,“先去拜见老祖,让他们赶紧想办法让界虚神髓和你绑定,这东西妙用可多着。”

魏圳连忙开口,“我天赋不如师兄你,为何师兄不要?我本来就是想送给师兄···”

“说什么!我东阳还需要抢走师弟的机缘吗?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拿好了!”

···

“恭喜师兄贺喜师兄,师兄修为又长进了!”魏圳一个滑跪到东阳脚边。

“···魏圳,我有点后悔让你拿着那东西了。”东阳扶着额头,“你自己说这些天在宗门里靠着那玩意干了多少破事!主殿的逐日舟失窃是你干的,东海定海柱也是你放的,炼丹坊少了一整炉云魄丹也是你拿走的···你告诉我,你拿着那宝贝,就是为了在宗门里弄出乱子来吗?”

“冤枉啊师兄,逐日舟我只是借用已经还回去了!那群孽龙为害海滨,我放几根柱子吓唬他们难道有错?至于炼丹坊汪彦那厮,明明他打赌输了要赔我一炉丹药,我就拿了一炉最贵的他就到处追杀我!还有积云院那件事,明明是汪彦和我打赌说喂灵兽吃丹药吃不死,是他把灵兽喂死的,和我无关!”

东阳揉着眉心,“你的理由总是层出不穷,你伶牙俐齿我也说不过你,你走吧。”

“啊,那我走了,师兄再见——”魏圳这就要开溜。

东阳抽出一卷任务玉简,手指在玉简上轻轻敲打,“不急。我以你师兄的名义特意为你申请了一道任务,正好你有段日子没有出去诛杀妖魔,这任务很适合你。”

魏圳接过玉简,眼前一亮,“断仙渊大阵巡察使?”

“等等,任务时限···五十年!?”魏圳像丢开火团似的甩开玉简,“不不不,师兄这个太久了,我自己去接十来个除魔任务就好,我这就去刑堂!”

东阳手里冒出一大团曜日真火,“待遇这么好的任务,还能磨练一下你的性子,有什么不好?”

“师兄我不想去了,你放过我吧!”魏圳哭丧着脸。“我拿十个,不,一百个魔头的脑袋给你!不要让我流放五十年!”

“不想去也得去!别留在宗门里祸祸大家了!快滚!”

“师兄我会想你的。”

“滚滚滚,五十年后你要是没有长进,我就把你安排到镇魔狱当一辈子看守。”

“不要啊!欸,师兄,你干嘛把佩剑给我?”

“你要是没用这把剑砍掉一千个魔头的脑袋,回来我就用这把剑砍了你。”

···

“巡天司有令,今日起,命东极宗东阳长老代为掌管天阳护界大阵,特许其掌握曜日规则之权限。”

一轮大日从东极宗主殿处升起。

浮云子笑呵呵地抚起长髯。“东阳,你可是近千年来最年轻的仙尊。”

拄着拐杖的苍老锁海仙也投来慈祥目光,“往后你代掌天阳护界大阵,对你的阵道修行大有裨益。规则之力更是妙用无穷,虽然刚刚迈入仙尊门槛,但有了规则之力你足以远远超越那些平庸之辈。”

“若没有老祖和宗门倾力支持,我东阳岂会有今日?”

浮云子望向大殿高处旋转的日轮,“三位仙尊坐镇,其中还有一位掌握了规则,未来无可限量的年轻仙尊。咱们东极宗可算是挤进那些中洲宗门的眼里了。”

“那群中洲的老鬼不思进取,只想着吸血养蛊。要不是占了个名义,他们所作所为和某些魔修没什么两样。”东阳面容冷峻,“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从棺材里拽出来。”

“好好好,有志气!”浮云子朗声大笑。

“那你可要继续用功才是,你的阵道学习可是惨不忍睹。”锁海仙抚摸着拐杖缓缓开口。

东阳笑了笑,“那是自然。”

他望向南方。不知道魏圳师弟现在在断仙渊过得如何,又诛杀了多少妖魔?

···

“魏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东阳目中喷出金焰,眉心圆环闪耀,“他可是血仙教圣子,你想让我留他一命!?”

魏圳面色苍白,“师兄,严墨她也是一番好心,她已经不再是血仙教的圣子了,况且她还带来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我想能否饶她···”

“血仙教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放过!”东阳手中凝聚出阳极分星剑,“你知道近些年他们在西洲和北洲干了什么?你远在断仙渊,应该不知道吧。该死的血仙教···我问你,你身边这个圣子,他知道血仙教这个计划吗?”

“···你说的是血毒吧。那的确是老祖的手笔。不过我只是知道有这个计划,不知道他们已经偷偷散布了血毒。”一身白衣的严墨缓缓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不说?你早就可以说出来···”魏圳一口怨怒之气闷在胸口。“西洲和北洲因为血毒造成了多少死伤···?”

“魏圳,原来你也知道。”东阳周身白炎弥漫,“那你还不动手?”

“我——”魏圳站在原地一时间难以抉择。

“虽然圣子带来的消息足够重要,但老身也不能不管那血毒之灾。”锁海仙拿起拐杖。

“魏圳小子,你要是不愿意出手,就离去吧。我们几个老家伙帮你便是。”浮云子目中复杂之色浓郁。

“···我已经不再是什么血仙教的圣子了。何必再提这些事。”严墨看向魏圳,“我可以破解那血毒的遗留,只希望几位能高抬贵手,留我一命。作为交换,我一辈子都可以留在你们东极宗。如何?”

“破解血毒?你要不还是先想想那些死在血毒灾祸里的万千百姓和修士?他们的命,你拿什么偿还?”东阳仙尊召出无数金色飞剑,“我先把你镇压,再去断仙渊狠狠找血仙教算账!”

“看来不行。”严墨凄然一笑。“那就出手吧。”

血光漫天。

四道足以惊天动地的灵力从东海的云层上一路碾过。

隔着大半个东洲都能看见东方那恐怖的灵气漩涡。

···

“魏圳,你真的要和我走?真的?”严墨一脸惊喜。

魏圳点了点头,“我再也不想去想那些事了,走吧,我给你说的传送阵就在前面。”

严墨穿着一身染血白衣,紧紧抱住一身黑衣的魏圳,“好,等我们一起逃出去,我带你一起回家。”

“回家?”

“我根本不是南洲人,我从小在东洲长大,我家就在海西州。”严墨血红眸子里满是喜悦,她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我爹娘可能都以为我死了,这次我要带你回去,给他们来一个惊喜!”

魏圳一剑插在严墨胸口。

接着传送阵与长剑同时闪烁,血仙教圣子严墨的身影刹那间消失。

魏圳慢慢走到“传送阵”中心,一卷画轴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东阳仙尊缓缓从阵内现身,他捡起画轴,递到魏圳手边。“他毕竟和你相识多年,不如就由你来看管这封印卷轴。”

魏圳沙哑地开口,“师兄,你不怕我哪天脑子抽风把她放出来吗?”

东阳仙尊拍了拍魏圳肩膀,“你连自己的念头记忆都肯斩去,师兄信得过你。你依旧是那个嫉恶如仇,愿意除魔卫道的魏圳师弟。”

“斩了记忆也好,再无烦恼。”东阳仙尊看向南方,“大战在即,我们还是早做准备吧。”

···

“你可看得够了?”东阳仙尊盘膝坐在血水中,面色平静。

“没看够。”严墨背着手,一袭血衣拖在血水中,“要是没有你,魏圳应该会和我走。”

“他最后还是会把你封印。”东阳仙尊斩钉截铁地说。“我相信我的师弟。”

“我也信啊,就算他跟我走,也不会让我过得很好很舒心,估计最后也会找机会把我解决掉吧。”严墨撇了撇嘴角,“因为魏圳他就是那种人。真是个绝情的傻瓜。”

“你在等什么?等那个怪物过来帮你杀我吗?”东阳仙尊从血水里缓缓起身,“我不会坐以待毙。”

“放心。李易那小鬼还不想杀你,说不定你还会经常看见他呢。”

“经常看见?你什么意思?”东阳仙尊身侧浮现无数金红火焰,他打算用太阳真火直接焚灭神魂,和血仙教圣子来个两败俱伤。

“亲爱的东阳,你马上就会明白了。”严墨露出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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