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驼的晶簇在永夜季会发光？"艾莎的声音从厚实的毛皮围巾后传来。她蜷缩在雪橇中央的货物堆里，水晶笔正在皮质日志上快速记录。
诺恩把缰绳绕在冻得发红的手腕上，呼出的白雾在空中结成小冰珠："是啊，很好看的蓝光，看着就像移动的星群。不过千万不能靠近——"少年突然压低声音，"去年老库克的腿就是被发狂的冰驼踢断的。"
老库克是村长的名字，艾莎记得那个老人的腿脚确实有所不便。
"一般狩猎冰驼，都是挑落单的，或者用陷阱。"诺恩比着手势，一只手握成一个空心的拳头，另一只手则盖在上面，"这些畜生视力不好，一个盖着白布的深坑就能将它们捕获。"
法玛尔往取暖炉里添了块松脂，橙红的火光映着艾莎若有所思的脸："它们的攻击模式是怎样的？突然转向还是直线冲锋？"
"会先刨地啦。"诺恩甩了个响鞭，雪橇犬群齐刷刷转向避开冰缝，"前蹄这么咔咔刨两下，晶簇就开始发红光......"
"像烧红的铁块那样。"
"你是说它们能控制自己的晶簇发光的颜色？"艾莎立即翻开日志某页，法玛尔瞥见上面画着火山次级塔的构造图。当艾莎将冰驼的晶簇变化标注在旁边时，他忽然明白这些生物变异与虚数能量存在某种关联。
"嗯！这和他们的情绪有关，发起攻击就是红色，我们猜这是生气的表现。"
雪橇碾过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诺恩指着远处闪烁的磷火："看！那是影蜥在捕猎。"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半透明的生物正从冰层下掠过，身后拖曳着钻石尘般的轨迹。
"它们能感应到三十米外的心跳。"少年从怀里掏出个骨笛，"不过用这个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波......"
悠长的笛声惊起大片冰雀，影蜥群立刻调转方向追向飞鸟。艾莎的机械鸟趁机俯冲拍摄，传回的画面显示这些蜥蜴的脊椎竟反射出金属光泽。
"不可思议......"艾莎将影像投射在虚空，"这些蜥蜴的体内富集有极高浓度的金属离子。"
诺恩得意地扬起下巴："南境还有很多神奇生物呢！比如会喷冰雾的雪蛾，能用晶须钓鱼的冰狐......"少年的描述让法玛尔想起高塔藏书室里那些泛黄的图鉴，只不过眼前的解说者比任何典籍都鲜活生动。
他转头看向艾莎，她听到这些生物的特性时陷入了沉思，铺开的笔记本上画满了根据诺恩描述勾勒的物种。
三人行进了数十里，风雪开始在苍穹起舞。诺恩选了个背风的冰丘扎营，法玛尔正在组装便携式炼金炉，突然听见艾莎的惊呼："这是......"
他凑过去，发现她正用镊子从冰丘的缝隙中里夹出发光微粒。那些星沙般的物质在接触到永夜季空气后，竟变成了一只扭动着身躯的肥虫子。
"这是一种甲壳虫类的幼虫，平时就躲在冰缝里，身上有很多发光点，它就靠这些引诱比它更小的飞虫作为食物。"诺恩用手指捏起这虫子，用签子串起来，放进刚燃起的篝火里烤着。
"这东西挺好吃的，法玛尔大哥你要尝尝吗？"他看向法玛尔，后者连忙摆手，他倒是不排斥吃虫子，但会发光的虫子恕他敬谢不敏。
营地快搭好时，全息画面显示二十里外的冰层下有巨大阴影移动，但诺恩只是瞥了一眼就摆摆手："没事，是沉睡的冰鲸在翻身。"
"冰鲸？"艾莎的日志又翻开新的一页。
"体长超过三百米的巨兽，背鳍像水晶山峰。"少年往火堆里添了几块鲸脂，"诺顿爷爷说它们每十年才醒一次，翻身时会引起局部雪崩......"
"听说我出生之前村里的冰钓队还捕获过一只，真想看看啊……"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悠长鸣叫打断。极光帷幕下，隐约可见远方隆起的冰川正在缓慢移动，亿万冰晶随之升腾，在月光下化作钻石星尘。
三人围坐在跳动的炉火旁，诺恩的讲述与冰原的风声交织成曲。艾莎的日志逐渐填满精巧的素描与公式，而法玛尔注意到，艾莎记录的时候，偶尔会用牙齿轻轻咬住自己的手指，这应该是她思考时的习惯，之前也见过她咬过笔杆子。
就这样看着艾莎的侧脸，法玛尔渐渐入了迷，她认真的样子，总是这么吸引人。
而记录完信息的艾莎也发现了法玛尔灼热的视线，俏脸微红，把写满的日志按到了他的脸上，却只得了一个傻笑。
真是个笨蛋。
诺恩还在侃侃而谈，回忆着冰原上的奇景，而另外两人的心思缺渐渐飘远。
风还在肆虐着，雪还在不断拍打着营地的顶棚，而旅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