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之上,那一轮大日已经被血红侵染大半。
魏圳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以他为首的东极宗高层联合起来算计洪肖岭,结果导致洪肖岭分身死亡。魏圳在最后时刻选择偷偷为洪肖岭分身截留下一线生机,而那一线生机属于某个被封印的人。
那个人绝不会白白送出一道血魂。
大日轮盘上只剩下寥寥数道黯淡的金光,看样子东阳仙尊这回是凶多吉少。
魏圳面沉如水。希望他没有来得太晚。
大殿内,浑身布满青色藤蔓纹路的妙龄少女正在布置阵法。
盘坐在阵法中心的东阳仙尊面色平静,似乎他根本不在意七窍内不断喷薄而出的血色灵力。
“魏圳,你总算来了。”东阳仙尊嘴角扯出很暧昧的弧度。
魏圳根本没有理会表现怪异的东阳仙尊,他径直走向妙龄少女,“锁海老祖,仙尊目前情况如何?”
“事发突然,浮云子赶不回来,只有我一人勉力维持大阵,现在勉强让东阳神魂意识保持完整,你再来晚一点,东阳的神魂也要被侵蚀。”少女形态的锁海仙皱起眉头,“魏圳,你是不是偷偷瞒着我们做了些事?不然封印为什么会突然松动?”
“···弟子知错。”
少女绿色眼睛里满是释然,“···我早该知道。你和那个人很熟,你明白怎么对付她。”
“我会尽力解决这件事。”魏圳深深一拜。
“你的确长进了不少,去吧。”少女指向阵法中心,“你的老相识等你很久了。”
一道道血色灵气化成怨魂厉鬼之形,在刻满青绿色符文的阵法里盘旋,带起呼啸的狂风。
魏圳踏入阵内,玄色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翻飞的大袖像一面漆黑战旗。
“魏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东阳仙尊语气很是欢脱。
“意料之中,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耐不住性子。”魏圳穿过道道血气,来到大阵中央。“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会有任何区别,你乖乖回到封印里就不会死,要是敢突破封印,等待着你的只有死。”
东阳仙尊站起身,一只金色眼眸赫然变得血红,“当年那么有趣的小家伙成长为这么绝情的男人了,真是扫兴。”
魏圳手中现出一张黄符,他对着这张符箓屈指一弹,黄符里掉出一把长剑。
魏圳握住剑柄,过了这么多年,手感居然还是那样熟悉。
“呵呵,你居然还留着它。我以为你早就把它毁了。”东阳仙尊抱着膀子冷笑着说。
魏圳横剑在前,无数道剑影从长剑上飞散而出。
“魏圳,你要想清楚哦,现在你对付的可是东阳仙尊。”东阳仙尊站在原地毫不设防,只等着万千剑气将他洞穿。
无数剑影霎那停在东阳仙尊身前三寸。
东阳仙尊伸出手指,任由剑锋戳破指尖,他舔了舔伤口,“嗯,曜日规则果然美味。”
魏圳一剑横在东阳仙尊脖颈,厉声质问起来,“东阳的神魂到哪去了?”
“安心,你的师兄没什么大碍,只是自我封闭而已。不过就算有你家老祖的锁海宁魂阵相助,他想要摆脱我的融魂血身也十分困难。”东阳仙尊点了点眉心,金色的圆环印记已经彻底变得血红。“我可是给你讲过很多次融魂血身的使用方法的,你不会忘了吧。”
魏圳猛地一拳锤在胸口喷出大口鲜血,血液在空中飞散成红雾。
魏圳手里掐诀,红雾顺着东阳仙尊七窍灌入其体内。
“居然这么熟练,我真开心。”东阳仙尊笑嘻嘻地开口。
魏圳手上印诀变化,“我和东阳联手配合大阵威能,你这道融魂血身只有落败消亡一种结局。你还有什么遗言?”
魏圳话音刚落,东阳仙尊表情顿时狰狞起来,眉心圆环爆发出眩目金焰。
他前面示敌以弱退让身躯就是为了此刻的爆发,东阳仙尊不仅要取回身体,还要把那道该死的血魂一口气消灭。
“魏圳,你小子可把我害惨了!”东阳仙尊怒骂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没和你说过吗?”
“呵呵,你又懂什么?”东阳仙尊的妖异红瞳放出血光,“他是我看着长大成人的,我与他在断仙渊奋战之时,你这个师兄又在何处呢?”
“堂堂血仙教圣子,不,应该叫你圣女。你就这么关心我的魏圳师弟?”东阳仙尊冷笑,“为了他,你甚至愿意破坏你师祖的大计来东极宗告密,结果呢?”
东阳仙尊柔和地看着魏圳,缓缓开口,“这是我自己选的,我知道他会和你一起杀了我。”
魏圳脸上毫无表情,依旧执剑立在一旁,似乎东阳仙尊体内发生的争执与他无关。
“魏圳,魔修就是魔修,你别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他们身上的罪去黄泉洗刷万年都洗不净。”东阳仙尊已经取得了身躯大半控制权,他开始全力压制体内剩下的血魂,“于情,当年我确实对你有所亏欠。于理,我东阳对得起你魏圳,也对得起东洲大地。你要是心里有怨,我也无话可说,你现在出手杀我便是。”
“东阳师兄何出此言?”魏圳眼神淡漠,轻声开口,“我只恨当年没识破他的身份。”
东阳仙尊欣慰地点点头,正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却变为另一幅腔调,“魏圳,你为了除魔卫道什么都能抛弃,连神魂记忆都肯切割,你这个师弟都能做这么绝,想必你的师兄也能做到吧。”
魏圳脸色略有阴沉,“你什么意思?”
“当着我的面丢下我们之间最重要的回忆,你那时可把我伤透了。”东阳仙尊语气轻松,“你就不好奇当初你丢下的神魂记忆跑哪里去了?”
“你取走了我的魔念···”魏圳彻底黑脸,“你用它做了什么事?”
“当然是用来救你的宝贝徒弟呀!你看,我对你多好!”东阳仙尊开怀大笑。
但随即东阳仙尊又开口说道,“原来是那时候下的手,我说我为什么当时会莫名其妙将那妖物收入镇魔狱里,原来是你在搞鬼···不过你可以死心了,镇魔狱内无人有能力唤醒那诡异妖魔,除非我亲自出手。你这道残缺血魂要是真能操纵我出手,又何必今日才发起神魂侵蚀这等下作手段?”
“所以我才偷偷影响你的思维,让你提前发布了那道镇魔狱巡查的任务。学会镇海剑气的门人弟子全都在外奔走,你猜现在你们宗门内有谁有资格接下那道任务?”东阳仙尊笑得打跌。
“魏圳,你那弟子学会了镇海剑气?”东阳仙尊有些惊讶,“这才几个月?镇海剑气便已小成了?”
“东阳师兄不必担心。”魏圳顿了顿,冷静分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无非是想要借用秋铃的规则之力去唤醒那诡异妖魔,很可惜,秋铃不会那么做。你的算盘落空了。”
“我也没指望你那宝贝徒弟,她只听你的话。”东阳仙尊森然一笑,“你好像忘了你们东极宗有个尖耳朵也会镇海剑气。而且这次她还偷偷跟着你的徒弟一起进入了镇魔狱。”
“没有玉简识别的精灵族,能通过什么方式进入镇魔狱呢?”
“哎呀,不会恰好有人身具规则之力,给这个精灵开了后门吧?”
“这位精灵族在规则之力的指引下,又会跑到哪一间牢房去?”
东阳仙尊眼眸里最后一丝血色剧烈反扑,他表情急剧变化,但嘴里依旧不停,“那件牢房里装着的可不只是你宝贝徒弟的残缺分身,还藏着一道魔念,两相结合,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
“魏圳,你先去镇魔狱,我马上就能把这血魂彻底解决!绝不能让镇魔狱出事!”
东阳仙尊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