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是谁啊？”凌霄稳住身躯，一脸不满地看向了那将自己推开的，还比自己矮上一截的紫发少女。
自从凌霄的师妹去世后，卓伊就与凌霄分道扬镳。之后就算偶有联系，她们也是依靠书信，却从来没有再见过面。所以，凌霄当然不知道师兄早已变成少女的模样，更别谈能认出面前这个“陌生”的少女了。
尽管两人已经12年没有见过面，卓伊在心中对他的感情可是一点也没变。在她心里，面前的师弟仍然是她重要的家人。也正因如此，她便不能对凌霄这种行为多加宽容，哪怕知道她现在的脑子已经变得奇怪。
“你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卓伊并没有直接回答凌霄的问题。她心里清楚，此时要保持自己的观点，不可以被对方带进她的节奏。
“哈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请回答我。”
“才不告诉你，我们两个的关系凭什么告诉你一个外人？”凌霄对着卓伊做了个鬼脸，嘲讽地吐了吐舌头。
被师弟说是“外人”很让卓伊伤心，尽管她也理解，此刻师弟并不认识自己，思想也因为异能的影响而变得不正常。她没有被这股油然而生的负面情绪打倒，而是保持着冷静，向着身后的端木问道：
“你的头脑还正常吧？回答我的问题，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哎？我，我……我觉得我们是好朋友。”端木也吞吞吐吐着，思考良久后，他才给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甚确信的答案。
在被凌霄推倒之前，若有人对端木问出这个问题，他都可以很自豪且肯定地说出“我们是好朋友”。
但是，就算是再迟钝的人，被一个女孩子推倒以后，都要再重新审视二人之间的关系——就更别提端木并不是那么迟钝的孩子了。
莉莉丝小姐，真的只单纯将我当作朋友吗？可若不是，我又有什么地方让她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了？
端木坐在原地，陷入了纠结的思考……
“是吗，既然是好朋友的话，那你的行为便是鲁莽且无法接受的。连他是否愿意都没有过问，你这做样是在伤害他。”
“少在那里对我们的关系妄加评判！你到底是谁？”
凌霄完全没有接受卓伊说教的意思。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现在败给你心中的欲望，对这个少年做了不可挽回的事，你之后一定会后悔的！”
卓伊严肃地向凌霄说道。
“后悔……？”
“对！想想吧，如果你现在就在这里把他给…对他的伤害会有多大！更何况，对方的意愿不也表明了吗，他不愿意和你做这种事的……”
“不这样做才会后悔啊！！！”
突然，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凌霄的口中爆发。那已经扭曲嘶哑的声色在运动场内回荡，瞬间让吵闹着起哄的观众们安静了下来。
事发突然，没有一个观众敢轻易说话。他们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观望着体育场中央发生的事。
“你…”
生气了？师弟是生气了……吗？卓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凌霄就站在那里，她阴沉着脸，紧咬着牙关，眉头也紧皱在一起，这样的表情，除了愤怒还能作何解释？
和师弟相处的十几年里，卓伊从来没见过师弟生气的样子。因此，此刻她也被这前所未见的气势镇住了。
“……我是清楚的啊，我现在的状态，现在的心情，还有我现在的勇气，都是因为被那异能影响才存在的……
要是换作平时的我，根本不会有胆量像这样表达我的心意的，你知道吗！”
凌霄的语气十分激动，而当卓伊注意到她的眼神的时候，她才发现，唯独那眼神中蕴含的感情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我知道我准备做的事很无耻！我也知道，我也知道端木他或许只是拿我当朋友，对我提过的一些擦边的要求也是为了满足他的新鲜感与好奇心！但那又如何？如果这之后那影响我的异能失效了，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胆量再表达我的心意，一辈子！”
“师，师弟…”卓伊小声呢喃，她想不到师弟居然还会有如此激烈的一面。
“端木他可能只将我当朋友而已…可是对我来说，端木是拯救了我的人！是他让我对无聊又辛苦的工作充满了期待……是他让我每天都变得更快乐的！
我孤独了那么久，也想要一个能陪伴我的人…也想要一个爱我的人啊！就算端木不愿意又如何，只要能创造这一次与他的回忆，只要这一次的回忆足够我藏在心里，当作宝物慢慢回味就足够了！就算被他讨厌也无所谓了！”
“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想要别人爱你的话，也不应该用这么强硬的手段吧！而且，说什么被他讨厌也无所谓……你这是在逃避不是吗？”
卓伊毕竟还是清醒的，她严辞呵斥自己的师弟。虽然她并非不通人情，但她的理性告诉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任师弟任性妄为。
“够了！你只会高高在上地说教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今天若你决心要阻拦我，我也绝对不会饶恕你！”
这样说着，凌霄伏下身体，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态。
可恶！难道最后也免不了和师弟一战？卓伊作为有着特殊异能“异能眼”的异能者，若想要制服凌霄便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是她打心底不愿意对她视为家人的师弟使用异能。
但，只比拼体术的话，自己是绝无一丝胜算——她曾亲眼目睹过凌霄恐怖的肉体力量与战斗技巧。在这方面，他足以称得上是天才与大师。
“……已经够了。我已经想好了。”
就在卓伊纠结的时候，端木终于对他的思考宣告终结。随后，他从地上站起身来，越过了卓伊的身位，站在了凌霄面前。
“小子，你要做什么？”卓伊不解地问道，但是此时，似乎端木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卓伊身上：
“莉莉丝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说实话我在犹豫，我在迷茫。因为我知道我还很幼稚，很多事情并不足够懂，也不足够成熟，成熟到可以给你安稳的幸福……
但是，能成为那个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开心的人，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
端木的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他一步步地向不知所措的凌霄走去，直到站在了与她距离不过5厘米的面前：
“所以，一直以来都对莉莉丝小姐任性妄为的，自私的我，想要把我的自私贯彻下去——
我希望听到恢复原来样子后的莉莉丝小姐亲口对我说出的告白！不是因为被谁的异能或是想法影响才说出的，而是完全出于自己内心的思考和真实感情，对我说出的告白！”
这样说完后，端木立刻轻轻搂住了莉莉丝娇柔的身躯，然后做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举动：
“！！！”
他将自己的唇，紧紧地贴在了凌霄的嘴唇上。
纵使动作生涩又笨拙，纵使脸上的热度快要将他烫熟，他也强行克服着内心的害羞与紧张，将嘴唇贴得更紧……
“哇啊啊！亲上了！亲上了！”
“呱！不仅有超劲的打斗戏，还有如此深情的感情戏，这次运动会真是值会票价了呀！！”
“好满足！好满足呀！！”
哗！！端木的行为顿时引起了观众席的一片哗然。卓伊在那嘈杂与纷乱中愣愣地看着端木与师弟重合的身影，不知不觉间，眼眶竟然也变得湿润。
端木维持了那个动作一分钟左右，才将已经瘫软的凌霄从怀抱中松开。
“哈啊！哈啊！”凌霄粗重的喘着气，那一分钟的时间里，她几乎完全屏住了呼吸。她用凌乱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少年，而那少年却回应给她青涩的笑容：
“莉莉丝小姐，这个吻，是我给你的‘高利贷’。”
“……哎？”
“当你真正决心要对我告白的时候，我要你将这个吻加倍还给我。”
端木的眼神，是她前所未见的强硬——不，比起强硬，那更像是一种直面自我的“勇气”。
“啊……啊啊……”
凌霄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变成了棉花糖，连关节都变得软弱无力。她的脑袋顿感沉重的疼痛，在一阵难以抵御的眩晕下，凌霄昏倒在了端木的怀里。
而端木并没有看到，那滴从她脸颊上划下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