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盯着餐盘内还在蠕动的肉块,米莉心底泛起一阵恶心。这堆和佳肴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玩意,丝塔茜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有些艰难的咽下了口水,刚想张嘴说出个没有拖延下时间,可看到丝塔茜那几乎快拧出水来的阴沉脸色,要说的话被硬生生咽下。
这会她要是不立刻做出行动,今天恐怕是下不了这张桌子。
可是,那块肉排它在动欸,想起了缠住丁香的触须,米莉到现在还记得恶心的味道。难道说,这就是以前鱿鱼须吃太多的代价吗?
真的要吃吗?她要是不吃就是不给丝塔茜面子,到时候肯定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可是吃了,好像离死也不远了吧。
这个疯女人,折磨她一天还不够,连晚饭都不得安宁,亏她之前还对丝塔茜抱有一丝期待,现在想来,怎么可能呢,是她太天真了。
颤抖的右手抓住餐刀,可是手抖得实在有点太厉害了,一个没拿住,餐刀从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
完了...
“主人...对不起...”下意识弯腰,可此时的椅子对她来说稍稍有点高了,而她又被固定在椅子上,怎么伸手都始终离餐刀差上一点。
小心翼翼的慢慢起身,她真的捡不起来,手短了没办法,这个不能怪她。对上丝塔茜阴沉的脸,米莉下意识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却见一只触手卷起落在地上的餐刀递给了她。
“小米莉,拿稳了哦。”
晚餐并不会因为这一点插曲就到此结束,接过餐刀,米莉还是要对上那堆恶心,甚至无法被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也许只是样子奇怪,没准尝起来味道还不错呢?
心底疯狂默念着味道可能会不错,拿着餐刀,米莉拼命想找出一点,哪怕只是一小块看着还能算是食物的部分。
可是那些东西真就是一坨不可名状之物啊,米莉真找不出一点可以算作食物的部分,但丝塔茜又死死地盯着她,再犹豫下去,她绝对会被折磨到生不如死。
视线对上丝塔茜,米莉的脑海里快速浮现出今天学习的词汇,一定有能用上的,现在她还有一个能稍稍拖延时间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米莉拿着餐刀显露出纠结的模样。
“主人...不知道...选择...“
只教了她词汇的情况下,米莉只能每次挤出几个单词,虽然听上去怪怪的,不过再指指那坨不可名状物,丝塔茜大概能理解吧。
偷偷瞄了一眼,那家伙的脸色确实缓和了下来,双手交叉叠在下巴,她好像有些明白米莉为什么一直没有下嘴,原来是菜品太丰富了,犹豫再先吃哪个呢。
那简单,“这是幽影章鱼冻,富含深渊矿物质。”丝塔茜优雅地切开扭动的触须肉排,彩虹色汁液溅在米莉雪白的餐巾上,晕染出诡异的星云图案。肉排断面露出密密麻麻的复眼结构,每个瞳孔都倒映着米莉惨白的脸。
被切下的肉块被递到米莉面前,好巧不巧的,丝塔茜切下的那块还带着扭动的触须和复眼,米莉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丝塔茜会这么做,她就该自己选择的。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肉都递到这边来了,她要是不主动点,丝塔茜绝对会强塞进来。
拼了,到底只是块肉而已。
米莉的银叉尖端刚触到肉块边缘,整块肉突然发出婴儿夜啼般的尖啸...刚下定的决心被瞬间击溃,可丝塔茜的视线犹如芒刺在背,咬咬牙一狠心,她闭眼硬着头皮塞进嘴里,腐乳混着铁锈味在舌尖炸开,鼻腔瞬间涌入焚烧塑料的焦臭。那纤细的脖颈上顿时泛起青筋,米莉本能的想要张嘴将肉块吐出,可丝塔茜的触手钳住了她的下颌,“不要浪费食物哦。”
啊哈哈...
米莉甚至不敢多嚼两下,强行咽下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才刚咽下的玩意瞬间又涌到了嗓子眼。可下颚又被钳住,想吐也吐不出来,米莉只能强行再次将它咽下。
色香味俱差,卡在嗓子眼那上不去下不来的地方可本把米莉折磨的够呛,身体能的开始拒绝剩下的食物,可是丝塔茜又将眼球蘑菇汤推到了她面前,托着下巴,眼神里露出一抹期待。
怎么,她应该给丝塔茜挤出个笑容吗?
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米莉绝望的拿起汤勺,可才刚靠近汤碗,漂浮的菌丝突然缠住汤匙。
丝塔茜做饭没用火吗,为什么餐盘里的每样东西都是活的。
舀了勺汤,米莉闭着眼睛强行将它灌了进去,那一瞬间,喉咙里仿佛被灌入熔化的橡皮泥。
米莉的指尖深深抠进鎏金扶手,鎏金花纹在她掌心印出带血的月牙痕。
“呕...这味道比鲱鱼罐头还...”米莉的哀嚎被第二波攻势打断,汤勺背面沾着的眼球蘑菇乘着菌丝滑进她的嘴里,在舌头上炸开薄荷混腐乳的诡异味道,这一次,胃里翻涌的动静比刚刚还大。
米莉茫然的抬头看着头顶上印着星图的天花板,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条银河悬挂在天花板上,在河的对岸,闪过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似乎正和她招着手让她过河。
要过去吗?
丝塔茜支着下巴欣赏着眼前的画面,米莉的反应好像有些太大了,不应该呐,难不成今晚做的菜出了什么问题?
没关系,还有甜品呢,今晚的甜品是熔岩布丁。
丝塔茜转身去厨房拿来甜品,而米莉的瞳孔已然失去焦距,双手无力垂下,手中的汤勺顺着僵硬的指尖滑下。
当冒着黑烟的陶罐被揭开时,几条蚯蚓状的熔岩布丁蜿蜒爬出罐口,在银盘上拖曳出焦痕。丝塔茜用叉尖戳起扭动的甜点,甜品表面顿时裂开无数张微型嘴巴,发出指甲刮擦玻璃的锐响。
“看来小米莉是想被喂食呢。”
米莉如提线木偶般张开嘴,看着会蠕动的甜品被送入嘴里,麻木的舌头已经尝不出味道,大概是味蕾都死光了。
耳畔隐隐传来低沉的钟声,似乎是为她送葬而鸣。
米莉无力的瘫坐在长椅上,目光呆滞,她真的什么也吃不下了。可丝塔茜的眼底悦动着一丝期待,这个疯女人居然真的在等着夸奖。
米莉望着对方认真搅拌毒药...不,酱汁的侧脸,突然意识到比黑暗料理更可怕的是厨师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