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也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一直延伸向四周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地铺叠开去。
她走啊走,却不知道何时,身旁多了一个人。
“你是谁?”
“我是你。”
“你是我,那我是谁?”
她看着身边的女孩,对方却并不回答,而是领着她向前走去。
于是她便跟着那个和自己穿一样衣服的女孩,开始观察起她的行动。
“是和刚才一样的地方呢。”
荆棘的下方有手臂伸出来,那个女孩却一把将其扯下,然后咬了上去,连骨头都断裂和咬碎。
“这也太不卫生了。”
她这么说道,就见那女孩瞥了自己一眼,似乎很纳闷。
于是又向下走去。
这一次,对方选择了黑色的道路。
“这一边的里面也没有安装电灯啊。”
她抱怨地说道。看来这一块地方,只有岔路口有电灯安装。
里面有两张桌子,那个女孩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装满了肉食的一边,然后大块朵颐了起来。
“咦?为什么可以一直吃?我也要吃!”
她走了上去,可惜,还没等碰到肉,那桌子就陷入了地里。
那个女孩一直盯着这边。她朝女孩的手里看了看,发现对方手里的烤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往后,还有很多很多的场景。
有一些,她觉得很眼熟,有一些,她又是第一次遇到。
女孩大部分时候都会做出与她截然相反的选择,偶尔,两人会走向同一条道路。
“你在这里呆了很久吗?走哪里才能出去?”
“出去?这里没有办法出去。”
那个女孩这么回答道。
于是,她看见周围出现了很多很多,一模一样的女孩子。
从地里钻出来,从天上掉下来,从水中探出头。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我们是一样的吗?”
“大家都是一样的。”
女孩们齐声回答道。
于是她便无奈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
“看着跟娃娃一样呢。”
“娃娃一样。”
女孩们也齐声重复。
“不过我得出去才行。我还有事情要做。”
她挥了挥手,然后继续随便挑了一条路,走入其中。
“为什么要出去?”
一个女孩拨开了她面前的灌木,从里面探出头来,用那双鲜红色的眼睛盯着她瞧。
她将女孩的脸推到另一边。
“有人在等我。”
“是谁?”
“忘了。”
她向前走去,是一个池塘——一双手湿漉漉地从水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脚。
好在没有穿鞋,也没有袜子,所以不会被弄湿。
“咕噜咕噜咕噜给(要去做什么事情)?”
“不知道,忘记了,应该挺重要的吧。”
她抖了抖腿,挣脱出来,水下的女孩便冒着气泡,连同漂浮着的雪白的发丝,一同沉了下去。
因为不想下水,所以只好绕着池塘走。
好在对面有一个小门,她可以从里面进去。
她推开门,一进入其中,便看见里面有一颗很大很大的树,有两三个女孩被藤蔓紧紧缠绕着,姿势各异地垂在空中。
女孩们费劲地转过头来,都盯着她看。
“不过去也没事的吧?”
“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吧?”
“你不知道怎么回去吧?”
女孩们们这样子问道。
她走向其中一个垂挂着的女孩,用手扯了扯那些藤蔓。出乎意料的是,没有用什么力气,那根藤蔓就断掉了。
那个女孩头朝下掉了下来,发出了“呱”的一声呜咽,瘫倒在地上。
如跑法制地将另外两个女孩也解救下来,她们都衣冠不整地倒在地上,大概是摔晕了。
这里或许也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她就没有再管这些女孩,继续往前走。
这时,最后一个女孩出现了。
“大家都留在这里了,你也留下吧。”
“这里太无聊了。”
“这里才不无聊。”
那个女孩打了个响指。
天上开始像下雨一样,淅淅沥沥地开始下女孩。
“这里有这么多的大家,可以和你一起玩。”
“可是大家都是一样的,你们就是我,我就是你们。”
她摇了摇头,天上的女孩雨也随之停下。
“这不好吗?”
“这和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也没什么区别吧。”
“有别人在,就更好吗?”
“我想,我是需要依存别人的存在而存在的。”
“但是,这里的大家,都是一个人哦?”
“你们也可以去外面找人。”
“没有哦。”
“没有什么?”
“这里的大家,都是没有人要的孩子哦?”
那个女孩这样子说完,所有的女孩都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探出头来,仿佛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一个地,一边重复着那句话,一边盯着她看。
“大家,都没有人要哦?”
女孩们露出了空洞的笑容,比刚才要更像玩偶了,简直就像是某种同质的无机物。
“但是,我有人要。”
她后退了一步。
“是谁?”
她们上前了一步。
“忘记了……但是总会有人要我的。”
她后退了一步。
“不会的。”
她们上前了一步。
“我们都是一样的,因为没有人要,所以才会在这里——失去了自己的身体,消失在世界上,也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她们上前了一步。
好近……
好可怕……
她没有地方可以躲,所以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脑袋。
好可怕……
不要过来……
她们从各个方向逼近过来。
“你想成为别的什么人吗?”
“你不想当自己了吗?”
“你想为别人而活吗?”
“你想……讨好别人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
“你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我们一模一样。”
“留下来吧。”
“只有自己,才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对吧?”
大家都露出了笑容,仿佛一场幻梦一般。或许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梦而已,所有人都在这里,做着一模一样的,同一个梦。
她这样祈祷着,捂住自己的耳朵,希望能听见重要之人的声音。
如此期盼着,便似乎真的有那样的声音传来。
“姐姐,姐姐大人——真是的,再不回话可就危险了啊,我很危险的。”
——姐姐?
“啊!听到了吗……稍等一下,我为你找来了好多的东西。真是的,竟然把心藏在这种地方,差点就功亏一篑了。”
——你是谁?
“啊……我是你最可爱的妹妹。当然,至少我和你觉得是这样,这样就够了。还好我知道姐姐的计划,所以特意进来【里世界】来找你。”
——【里世界】?
“这个不重要——关键的是,姐姐现在被剥夺了存在,正困在牢笼里面。要尽快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才行。”
——我 是 谁?
“嗯,这个说来比较麻烦呢。还好,我特意收集了很多的告白,让她们告诉姐姐大人,你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