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发问的是布莱尔,比起已经发生的事,她更关系接下来又会如何。
“我的上司只说要我服从安排——那么,你应该会把所有事都说清楚吧?”
“当然。”宋鸣卿点了点头,“虽然我只是唤灵系统这方面的研究人员,但是我知道的,该跟你们讲的东西,我一定会跟你们讲。”
“上司是什么?”楚瑜澄意外于自己听到的话,“对我来说……”
“现在不要说没用的话,”宋鸣卿打断了他,继而向所有人道,“那么,听了我刚才讲的这些,想必你们也能想到,如果还让唤灵系统像这样持续地运转下去,一切恐怕都会很快走到尽头。”
“损耗率太高了,”郎鸿才的声音,“并且,也没有明确的筛选机制。”
“呵,听起来还真是的啊,”才亚斯冷笑一声,扬扬手道,“这下原本搞艺术的要去打仗,原本爱钓鱼的要去打仗,不仅原本做衣服的要去打仗,是不是就连原本才两三岁的小屁孩也要一样去打仗了?”
“最初的唤灵系统启动于最危急的时代。”白银香开口道,“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选择。”
“那么世界之间带来的灾厄,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毫无关联的家伙来解决呢?”才亚斯当即反问,“你说没有选择?不,你们大可选择什么都不去做——最起码,你们在启动那唤灵系统之前,并没有问过被召来的灵魂,究竟会去怎样选择。”
“那么,你要自尽吗?”白银香神色不变,“就算是再羁者,身体死亡的话也没办法还继续留在这里。如果你不愿意重活一次,只要再死一次就全部都结束了。”
“哈……”才亚斯觉得自己听到了最为疯狂的话,“……简直离谱。”
“我并非在对你进行言语攻击,只是在陈述最合理的客观结果。”白银香推了下眼镜,道,“唤灵系统的核心是召唤灵魂,这意味着它无法做到无差别地捕捉游魂,所以,能真正进入唤灵系统,并真正苏生的再羁者——定然不是真正了无愿念,无欲无求之人。”
一阵死寂。
不管是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几分钟过去,宋鸣卿才以一声轻咳,提醒般地结束沉默。
“总之,出于时代局限,以前的唤灵方式,和之后的培训方式,确实是存在一些问题。这些除了我们,也有更多的人注意到,并在一定程度上开始进行改善。”
“只是灾难还并未结束,能做的事情终究有限,如果全部都放任发展,那么说不定即使是走了错路,在注意到的时候也来不及再回头了。”
“所以?”这次开口的是阮霁,“这就是我们会聚在这儿的理由?”
“对。毕竟【共鸣者】本身,就已经和单纯由机器操控的系统不同了。”宋鸣卿点点头,“之前也提过,你们七个是在目前已知的信息里,相对来说最为有资质的一批,并且出身与经历也皆不相同。我相信通过这次的实验活动,你们能为我们交上一份有价值的答卷。”
“实验啊……”阮霁喃喃地道,“这么一听,我们不是就和小白鼠没区别吗?”
“没有名留青史的小白鼠。”白银香说,“各位所参与的本次【协奏曲计划】一旦成功,将会对共鸣者、再羁者和其他所有人,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名留青史,不可估量?
这两个词引起了楚瑜澄的注意,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我,真的能做到这些吗?”
“现在肯定不行,但之后就是未必。”宋鸣卿道,“你们和原本由机器运作的【唤灵引渡】不同,是由共鸣者展开的【引绊唤造】。这意味着在你们之间,存在着肉眼看不见的牵绊——而这也是你们最特殊的地方。”
“肉眼看不见的……”楚瑜澄慢慢看向周越影,“可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很快就会知道了,”白银香的声音一顿,“请听下一步的说明。考虑各位的特殊性,在【协奏曲计划】里,也包含了对这种全新关系的重新定义。原本的共鸣者一方,在计划里被定为【指挥家】,而原本的再羁者,则被定为【奏者】。”
“指挥家……?”阮霁皱眉,“那不是对搞音乐的形容吗?我可不是做这个的。”
“只是一种区分性的称呼,”白银香道,“毕竟现在的各位是特殊的,不能直接与一般的共鸣或再羁者算作等同。”
“看得出来,在这个计划里负责命名的人,多多少少还挺文艺的。”没觉得有多大必要,布莱尔叹了口气,“于是?接下来又要做些什么。”
“共鸣。”
“什么……?”
“这你要我们怎么共鸣?”阮霁皱眉,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我们的魔导器,不是在刚来这里的时候,就被你们给收上去了吗!?”
“协奏。”郎鸿才忽然开口。
阮霁惊诧地看向了他,只见他把右手放在胸前,闭上了眼。
“才亚斯。”
一直斜坐的男人当即正身:“了解。”
一明一暗的两团紫色光芒,分别从郎鸿才的手背,和才亚斯的胸口处亮起。
所谓【协奏】——
是一种既有独奏者又有指挥家,或其他乐器演奏者的演奏形式。
它的本质是通过共同合作,呈现出美妙的乐曲。
“原来如此……”一旦想明白了这点,要做什么就无需多说,布莱尔当即看向了律可律思,“我们也来!”
律可律思点了下头,接着便是两团蓝光相继亮起。
“啊……啊?”楚瑜澄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再一看对面,发现几乎除自己外的所有指挥家都闭上了眼,当即有些慌张,“那、那我们也……?”
“也没有别的选择吧。”周越影吐了口气。
又是两团光芒亮起,白音看着旁边也闭上眼的雨时澪,视线转而落在言瞬身上。
“……可以吗?”
他不知为何这样问,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白音读不懂他的心思,只是觉得略微垂了眸的言瞬,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低落。
她没办法说话,却不代表什么也无法去做。
看着言瞬依旧放在椅子上的手,白音也不知是从哪里突然来的勇气,她大胆地用两手把它握了起来,拉向自己这边。
言瞬怔了怔,没想到白音会这样做。
所谓的言语,并不是唯一的表达方式——
即使没有声音……
“请开始吧!”
白音的眼睛,好像在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