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晚了!”

白仙灵坐在床上,双眼紧盯着丈夫,贝齿在刚刚轻轻咬了咬嘴唇。

相较于编造动听的谎言,林绍认为还是实话实说更好:

“我去了趟望花楼。”

关键词令白仙灵皱起眉头,她的眼眸当中丝毫不见怀疑,有的只是明显不悦。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论身份、阶层,男人们总想去勾栏之地?”

“大概是觉得刺激吧……事先声明:我去那里是办正事的!”

换成别人这么说,白仙灵会不带犹豫地投出白眼;

也就是林绍在她心中地位特殊,这才获得了继续辩解的机会:

“不瞒老婆:我有个青梅竹马在望花楼,她名唤‘李婉心’,你对这个名字应该并不陌生。”

“咚”的一声,林绍用脚将鞋子甩到旁边,紧跟着爬上床去,在老婆身体左侧躺下。

白仙灵伸手替他盖好被子,中途不忘开口:

“青梅竹马正好是那位有名的花魁,夫君接下来该不是想说:两边的家长给你们定了娃娃亲?”

“那倒没有,但在10岁那年,我确实曾拉着婉心的手许诺:说有朝一日会娶她当新娘子。”

“啧啧啧,真是浪漫的少年时代!”

开口讽刺之际,白仙灵觉得她确实是个温柔的妻子;

这要换个女子,听到丈夫喊出青梅竹马的昵称,这会儿估计都把人踹到床下去了。

本着对伴侣的信任,白仙灵姑且相信这些都是真话,现在她要问的是:

“所以呢?夫君所说的正事是什么?”

稍后,林绍用最简洁的语言,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并在末尾抓起老婆双手,语气严肃地告诉她:

“老婆,等我们正式成亲、婉心也恢复了自由身,我可不可以将她纳为侧室?”

“下去!”

短短两个字,就能让林绍感受到话语里的怒意。

白仙灵对伴侣并不残暴,并不会要求林绍去跪榴莲,充其量也就是表示:

“旅馆也好、其它房间也罢,夫君爱去哪去哪,总之你今晚别想上我这张床!”

林绍“噢”了一声,用最快速度接受现实:

“那老婆你在房里睡着,我今晚去打搅岳父……”

“回来!”

林绍甚至没走到门边,床上的老婆就已经改变主意:

“麻烦父亲不好,念着夫君认错态度良好,我就大发慈悲,允许你今晚躺进这温暖的被窝。”

白仙灵已经尽量提供台阶了,要知道直到现在,林绍都没有承认错误的意思。

面对那宝贵的机会,林绍却是摇摇脑袋,带着几分固执说道:

“无论今晚睡在哪里,我的想法都不会改变。老婆:你就让我纳了婉心吧!”

“……”

这大概是白仙灵生来第一次,痛恨讲不出脏话的自己。

瞧着丈夫眼眸里的认真,她在沉默良久后,终于是再度开口:

“夫君,你爱上那个妓女了?”

白仙灵知道李婉心卖艺不卖身,上面那个称呼,不过是她发泄怒火的一种做法。

林绍无意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只随着昂起的脑袋,干脆地亮明态度:

“我不喜欢婉心,只对她感到亏欠!”

“为什么?她爹娘又不是夫君你杀的,她被卖到妓院也跟你无关,夫君明明就不欠她什么……”

林绍声调拔高几分:

“如果纯粹用理性判断,这事确实跟我没有关系,但人毕竟不是冷血的生物……就这么说吧:假如牡丹有天遭遇了不幸,老婆你会不会想着补偿她?”

虽然不在此处,但牡丹还是被提到了,瞧瞧未来姑爷多爱她啊(

白仙灵很想说“这不一样”,毕竟一方同为女性,另一方则是性别不同;

然而话到嘴边,她却选择放弃;

聪明如白仙灵,已经意识到伴侣上头了,这种时候讲道理根本没用,最好的做法莫过于……

“好吧,我就同意了夫君的这个无理要求!”

白仙灵摆出一副顺从的态度,实则内心深处却想着:

望花楼是摄政经营的产业,李婉心的卖身契握在他手里;

自家夫君是女皇派的人,要从敌对阵营那里取得卖身契,这事不说绝无可能,至少可能性也是无限接近零。

“老婆你是想着:与其在这里跟我吵架,不如先假装顺从;

卖身契这事多半要耗费我数年时间,就算最后成功取得,我十有八九也会因为时光流逝,而冲淡心头这份执念;

这时你再从旁劝说,纳妾一事肯定就会不了了之!”

林绍讲出了白仙灵的心声,后者忍不住将惊讶表现在脸上。

“夫君你是不是真的会读心术,否则怎么这么了解我的心思?”

林绍笑着摇头,语气听上去非常柔和:

“我对人心没有研究,却很了解自己的老婆。”

即使被猜中了心思,白仙灵也丝毫不打算改口,原因正如她亲口所说:

“这事做起来极其困难,可能不等夫君哪天成功,你自己就先一步放弃了。”

“我绝对不会放弃!”

强调决心的话仅此一句,这之后林绍便是出于解决麻烦的心思,几步走到白仙灵面前。

“这话我只告诉老婆你一人……我明天要去杀了摄政!!”

那个男人多活一天,青梅竹马就会被当成棋子多利用一日;

哪怕抛开李婉心不谈,仅仅站在秦念欣的角度,林绍照样是觉得摄政非死不可。

机会并非没有,林绍早在回来前,就已经通过白家的情报网打探清楚:

“摄政已经离开巢穴,并将在明天进入京城!据我所知:他打算在早朝时进宫面圣,相比他待在自家领地,我在皇宫里动手更有可能成功!!”

类似机会一旦错过,就不知要过多久才可能遇上第二回,林绍想着说什么都要把握住。

对于他的这番杀意,白仙灵已是吓得面无血色;

胆大如她,害怕的并非是白家遭到连累,仅仅是担心丈夫一人的安危:

“摄政身边的四大护卫,实力比起我只强不弱!明日夫君一旦动手,极有可能会……”

话到此处,白仙灵就再也无法说下去。

林绍知道她有多担心,只是要想获得巨大的收益,就必然得冒着巨大的风险。

“老婆不必再劝,我明日说什么都得试上一试!”

表明决心之际,林绍凑到白仙灵耳边,告诉她一个秘密。

听完以后,后者不敢相信她那双耳朵:

“竟有这种事?夫君你不是怕我担心,这才想着说假话安慰我吧?”

“如果我要捏造善意的谎言,为什么不说点让老婆更容易相信的话?”

林绍这么说倒也没错,只是就算世上真有那种神奇的事,她也还是不希望丈夫冒险:

“夫君,算我求你了!你如果是为了李婉心的事,我还可以进一步退让……”

说一千道一万,白仙灵就是希望跟心爱的人把日子过好,为此她甚至愿意牺牲原则。

可惜了,林绍如今表现得比她还要固执:

“这事不全跟婉心有关,就算她第二天进门,我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刺杀摄政!”

林绍言尽于此,白仙灵在这一刻算是知道:

她今天晚上是别想合眼了!

心头这股担忧,令白仙灵好似被架在火上烤;

等到白天代替了黑夜,笼罩着她的这股不安,便是伴随时间推移而愈发强烈。

既然阻止不了丈夫,她能做的事就只剩一件:

“夫君,我要陪你一起进宫!”

白仙灵已做好最坏打算:

倘若今日就是林绍的死期,那就让她这位妻子,跟丈夫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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