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为奴隶,莱纳斯的相信并没有什么用,但现在的她只是需要一个愿意倾听自己冤屈的人而已。
按照艾莉亚所言,她是来自贸易之城林格威尔周边乡下的小村子里的普通村民,来城里自然也是来打工的,打工的地方在一处花店。
案发当天,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仿佛神明将所有的恩泽都给与了世人。
“感谢神明的馈赠,我非常喜欢那样的天气,那样温暖的午后喝杯茶,然后看看书,是何等惬意的时间。”
艾莉亚俏脸微红地说,双眼流动着憧憬的光彩。
“你这表情倒是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莱纳斯笑了笑说,看着艾莉亚困惑的视线,他停顿了下继续,“她的名字你也应该知道,就是你试图暗杀的圣女艾丝缇。”
艾莉亚不满地皱起眉毛,反驳说:“我没有想要暗杀她,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去杀她?”
莱纳斯点头:“所以那些人才给你安了个逆月女祭司的名头?逆月的七位祭司长,可是凶名在外的,真不知道名号被你顶替了后,那位真的祭司长会不会气得跳出来。”
艾莉亚笑了笑:“她肯跳出来最好了,我就不用被黑锅了。”
她嘟着嘴,梳理着因为之前的运动而有些凌乱的金色发丝,这娇俏可爱的模样,莫名地在莱纳斯眼中和艾丝缇重合了起来,神态和动作好像啊,若非长相完全不同,甚至莱纳斯可能会认错也说不定。
他想到此,急忙晃了晃脑袋,才将脑海里的纷乱思绪驱散出去。
“……好想喝红茶啊,特别是从压力马斯内地区运送过来的红茶,可好喝了。”说着,艾莉亚露出黯然的神色来。
莱纳斯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喜好了,但话题别岔开去,这些和案件的内容没关系。”
因为话题实在歪的没边了,莱纳斯忍不住强心将话题拉回正轨。
艾莉亚嘟了嘟嘴,边捋着发丝,边再度开口:“那天下午,法王厅的人来到花店,下了个外送鲜花到圣女的住所的订单……”
艾莉亚边回忆边说。
她像往常一样,将花卉打包完成后就坐着店铺的外送马车来到了圣女所在的居住区。
因为花卉必须立马送达的缘故,她中间没有再任何地方停留,很快就到达了圣女的府邸——
“开门的是一位骑士大叔,叫达维尔的,我本来想将鲜花交给他之后就离开的,但在将花朵送出去的时候,我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那位大叔,还有护卫的士兵们全都惨死当场了,他们的尸体还有内脏的碎片满地都是……”
说着,黑暗的记忆苏醒,艾莉亚忍不住痛苦地捂着脑袋,“圣女小姐正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正在我不理解眼前的状况时,警备局的人就赶到了,不由分说地就将我抓了起来,还从我身上搜出什么‘逆月’异教徒的圣徽……”
“这肯定是栽赃陷害!有人试图杀害圣女,但因为警备局的人赶到了,所以只好罢手,然后将罪名推给我!”
艾莉亚声泪俱下地声辩着,“但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他们一致认定我才是凶手,搞不好法王厅的人也有凶手的同伙在!如果抓不到真凶的话,圣女小姐还会有危险的!”
“不,应该说是更危险。”莱纳斯沉着脸插话道。
若是认为试图刺杀的凶手已经抓获,守卫们势必会放松警惕之心,那么真凶就可以借机趁虚而入。
艾丝缇小姐也算是他的熟人,绝不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当然前提是艾莉亚说的没有错,她不是凶手是被冤枉的,但眼下还有一个莱纳斯无法忽视的疑点在——
“你说你是个普通的村民女孩子?”莱纳斯着重问。
艾莉亚‘嗯’了声,点了点头。
莱纳斯直视着她翡翠色的眼眸,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来一样。
“那么问题就来了,艾莉亚,你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是如何学来的这法王厅高级圣职者才能掌握的斗神拳的?这种拳法非法王厅的人是绝对不会外传的!”
而且她的拳法水平相当高,明显是长期修行的结果。
一位普通的村民怎么可能掌握?
还是说,作为帝国最年轻的圣骑士的自己,那数十年的勤学苦练,居然和一介村姑打得难解难分?这可能嘛?
艾莉亚一愣,也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来,那双翡翠色的眼眸中弥漫起雾霭。
她微微垂下脑袋:“……我,我也不知道,其实不骗你,若不是刚才你告诉我,我用的是法王厅的斗神拳,我还以为是普通的街头斗殴术……”
莱纳斯露出了明显不信的表情,就差没说‘你骗鬼呢?’。
见此,艾莉亚急了,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真的,莱纳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种格斗术,像是本能一样,只要一有危险,就会自动使出来,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我怎么可能会法王厅的秘传格斗术?”
她双手合握在胸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请你相信我,求求你了,我什么都会做的。”
莱纳斯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女孩子的眼泪了,看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他如何能说得出我不信你这种话来?
但若是放着疑点不顾,直接相信她,又显得有些愚蠢了。
于是,他想了想,只好就疑问点发问了:“艾莉亚,让我相信你的话,请回答我这些问题。”
“你说。”艾莉亚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你是来自乡下的小姑娘,那么能告诉我是哪个村子吗?”莱纳斯对周边村落还是有点了解的,虽然谈不上熟知。
“海螺村,是在林格威尔西北方向的靠海的渔村!”
渔村么?
莱纳斯想了想,再度发问:“既然是渔村,你应该也会捕鱼吧?”
“那当然!在来城里打工前,我和家人都是捕鱼为生的!”艾莉亚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么问题就来了,能告诉我现在的季节,是哪种鱼能够被大量捕获的时候?”莱纳斯问。
艾莉亚点了点头,露出微笑,好像这个问题很愚蠢一样。
“那当然是,当然是,当然……”艾莉亚像是变成了复读机一样,当然了个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的眼眸渐渐凝固住了,捂着脑袋,一副痛苦的模样。
“好奇怪,为什么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应该是海螺村的村民,那是个靠海的渔村,以捕鱼为生,我应该是知道这些的,但是……但是想不起来,而且为什么村里生活的记忆,完全是一个个不连续的片段?支离破碎,根本联合不起来……”
她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之色。
莱纳斯不觉得这表情是在演戏,她是真的想不起来,那么问题就很严重了。
莱纳斯望着艾莉亚满是泪痕与苦痛的脸,慢慢开口说:“艾莉亚,我怀疑你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