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印堂发黑,大限将至,是前世情债追命啊,但你我今日相遇,实在有缘,贫僧给你打个折,只需三百块,便助你平安度过此劫!”

老和尚捻着佛珠如是说着,眯起眼,上下打量面前一脸看弱智表情的少年。

也是叹,这年头,说真话没人信,说假话,可能还有人信。

可惜,出家人打不得诳语。

苏云浅呵呵地笑了两下,歪着头,摸了摸下巴,旋即故意捏着拳头,笑说道:“我有没有大限,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大师很快就要头上顶着两个包!”

老和尚摇摇头,走了。

“哼。情债追命?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苏云浅翻翻眼睛。

他骂骂咧咧地转身去超市买了些日常用品便径直回到出租屋,要趁着寒假尚未结束,再打开几局游戏。

开着开着他便有些犯困,放下手机,倒床就睡。

他梦见自己变成一片很轻薄的云,然后被一只大黄狗使劲追赶,追得昏天黑地,追到海枯石烂。

他奇了怪了,天狗食日就算了,怎么还有大黄狗追着云跑的?

带着疑惑,他越睡越沉,越睡越冷,越睡越好像突然从被窝里,搬到了珠穆朗玛峰上,被雪风呼呼吹着,快吹成傻子。

“呃……”

苏云浅下意识要去拉被子,却是手怎么抓都是抓空,他颇为不耐地拧了拧眉头,然后睁开了眼。

他自小便听长辈说过,床头不能放镜子正对着,床尾更不能用镜子正对着。

然而他的床头不知为何多了一面落地镜……

镜子里有个女孩子,她红盖头半挂在头上,死人惨白的脸上,勾勒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她漂亮的双眼是血色的桃花眼,倒不似死人的无神,很是明亮。

她三千长发不是黑的,是霜雪的白,发尾泛着浅浅的枯黄色,发质肉眼可见的差。

她自然是穿着红嫁衣的,却是简陋极了的嫁衣,头上也没有半点珠宝,只是绑着五六根简单的红丝带。

但这最简陋的装扮却是套在了最惹火的身体上,她无论是脸,还是身材,完全薄纱了他认知里所有的女性包括二次元。

不过最关键的是,四下光线昏暗,但她整个人,清楚无比。

苏云浅怔怔地凝视着她,想爬起来做点什么但已经晚了,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做这个动作了。

他本来就是坐着的,如同这只女鬼一样,不,应该说是……

他就是这只红衣厉鬼?

苏云浅深深吸了口气,对着镜子做了几个夸张又滑稽的表情,接着动动手,动动脚,好半晌过去,便彻底陷入了沉默。

谁能告诉她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张望着,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但薄薄的前脚掌刚落地,地面上便赫然生长出了几朵血色彼岸花,供她踩踏。

彼岸花软软的,微凉。

见状,苏浅云仅仅是愣了一下,便开始反复踩踏着血色彼岸花,去确认这种新奇的感觉。

踩踏一会,便神奇地掌握了鬼体实化和虚化的能力,对于突然变成厉鬼这件事,她接受能力超强,唯一不能接受的还是变成了女鬼这一点。

好在女鬼各方面硬件都极好,怎么看,都是赚了。

“唔。”

苏浅云仔细观察着自己所在的房间,贫瘠的认知让她无法判断这间房里的豪华情况,她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点。

有钱!

这是一栋大豪宅!

走到房间的落地窗前,她唰的一下拉开了布料滑腻的窗帘,往外一看,月色正好,银白色光辉下,巨大的城市正在寂静中沉睡,五颜六色的灯光一串串地闪烁着,分外耀眼。

低处,则有着一个超大的私人游泳池。

差不多一个大学操场那么大。

苏云浅眼睛里发着光,做女鬼也太棒了!

“不过家里这么有钱的话,怎么会不保养头发?嫁衣还这么简陋?”

苏浅云纳闷着回过身。

她所在房间里是一片红,四面墙上还都歪歪扭扭地贴着一个喜字,大概率应该是婚房……

婚房么……

想到这儿,她回想起了老和尚说的前世情债追命,不禁头皮有些发麻。

“该不会很快就会冒出一个自称是我男朋友,甚至老公的男人吧!”

苏云浅拍了拍脑袋,努力想要从这个女鬼里的记忆里翻出些线索来。

只是不知为什么,竟是一片空白。

虽然脑子什么都想不起,但身体已经更快地动作起来,要打开落地窗,尝试跑路。

此时,房门外的方向忽地传来了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脚步声与她的距离正在极快的缩短着。

这么快?

说老公老公就到?

苏云浅连一秒都没犹豫,立刻先虚化了鬼体,整只鬼轻飘飘地飘在了空中仿佛只是一片轻薄的云。

下一秒,房间的木门便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身着一身脏旧破烂的布衣,高高瘦瘦的,墨色头发乱糟糟,有些天然卷,更略有些长,已经过了肩的年轻男人。

过长的刘海遮挡了他的眉眼,只露出下半张脸高挺的鼻梁,以及轻抿着的薄唇。

苏云浅瞧着他,有一瞬间都怀疑他是从古代穿来的,正好现在好像兴起了一股古穿今的潮流……

她都能变成厉鬼了,再来个古穿今的男人,也很合理对吧?

这时,男人将脸转向了婚床的方向,然后便静静地绕着房间四处都看了一圈。

地板上,还残留着一朵朵的血色彼岸花,它们清晰地将鬼的行动路线点破。

苏云浅当机立断在浮空中挪了挪位置。

当他目光扫过苏云浅身上,苏浅云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然而对方偏偏就视线定格在了她身上。

他应该不能看到吧……巧合?

又见男人静静地收回了视线,从衣服里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瓷碗,随后原地以打坐的姿势坐下。

苏云浅居高临下地瞅着他,吃惊地发现他居然开始清点起破瓷碗里的东西了!

这个破瓷碗里,只有面额大小不一的硬币和纸币。

嗯?他是乞丐?

突然男人抬起了头。

苏云浅微微一愣。

这才后知后觉地警觉到——她这只鬼已经看着看着就飘到了他的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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