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眉好似初月、眼眸犹如秋水,旁人仅仅是与其对上视线,就不禁想要溺毙其中。
纤巧鼻梁之下,有着一抹绛色芳唇,此刻正因惊讶而微微开启;
认出来者的瞬间,李婉心睫毛像是翩跹的蝶翅,持续不断地扑扇着。
素色绸缎经过精心裁剪,将那好似雪白玉石的肌肤裹住;
此刻,林绍眼中的佳人顾不得整理睡衣,直接从那铺有花瓣的床上起身,令那曼妙曲线愈发清晰。
“林哥哥,你来见我了……”
掩饰身份的女装,并未对李婉心造成半点妨碍;
青黛回忆之前,想着小姐在见到林绍那张脸时,哪怕时隔多年,照样能在短短数秒内将其认出;
哪怕心里不乐意承认,摆在她面前的事实,也不会产生丝毫改变:
在老爷和夫人都已离世的今日,林绍就是小姐心里最重要的人!
青黛明白接下来不需要她出场,当下便随着后撤的脚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独处时光留给那两人。
瞬间痊愈倒不至于,但自从青梅竹马出现在眼前,李婉心的气色看起来确实好多了。
林绍盯着那张恢复血色的脸,这之后有着几个画面,从他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桃花树下,可爱的女孩乖巧坐着;
在那伸手就能触及的地方,一位眼神危险的男孩,正将亲手编织的花环戴在她头上……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多少想着是对方弄错了,那么如今这个时候,便是彻底地接受现实:
李婉心真是他青梅竹马!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记得过去的事。
林绍无从得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刚才开始,李婉心就露出逐渐破碎的眼神。
一时的喜悦过后,李婉心想起了自己病倒的原因,就见她哆嗦着发白的樱唇,语气悲伤地向眼前人道喜:
“恭、恭喜林哥哥,我虽然没见过白家千金,却也知道她、她是个很有能耐的女子,你们今后肯定……”
“实话是什么?”
这都不需要有任何情商,林绍但凡不瞎,就能看出李婉心是出于昔日情谊而祝贺。
那好似看穿内心的声音入耳,让李婉心慌张起来,她当即拿起枕边的香木扇,将半张脸完全遮住。
“我、我不是太明白林哥哥的意思。”
“你就承认了吧!”
林绍是看青梅竹马憋得难受,这才让她对内心诚实些。
“其实你根本不想祝贺!假如这事有的选,你会露出不成体统的哭泣样子,求我不要和其他女人成亲。”
来这里的路上,青黛曾详细解释,这使得林绍了解李婉心对他的情愫;
有了上述情报作为支撑,加上那映入眼中的反应,他就不难得知眼前这位花魁,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就此承认并非李婉心风格,要知道她在多数时候,都是个极不坦诚的女子。
眼见她陷入沉默,林绍立刻起身,并以平静的态度放出话来:
“自欺欺人是吧?好,我现在就和你道别,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再见面。”
林绍刚转过身体,李婉心的表情就变得害怕至极;
她几乎是在纯粹的恐惧感驱使下,不管不顾地揪住那自眼前飘过的衣袂。
“林哥哥别走!!”
她先是把人拉住,而后双膝跪着床铺,将包括腰部在内的上半身向前倾斜,从背后死死抱住林绍。
“对不起,是我刚才骗人了……我不想你娶别的女人、我不想忘掉那些回忆,从此只跟你做个普通朋友……”
在那不施粉黛的娇颜上,泪珠如断线珍珠般大量坠落,顷刻将林绍后背打湿;
光是听着那轻声哭泣的声音,林绍就不难想像,身后佳人是怎样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唉~~”
叹气之际,林绍在心底朝自己啐了口唾沫,心想他真不是个东西。
“说出来就好,婉心你要知道:没什么比自我欺骗,更能让你在未来感到后悔。”
林绍使用了过去的称呼。
目前残留于他脑海里的记忆,除去几个片段,就只剩当初的许诺、以及男孩女孩对于彼此的呼唤。
因为“准人夫”的身份,他没法伸手抱住青梅竹马,只能以后背充当临时港湾,让这片小舟短暂获得庇护。
眼前的问题解决了,但是今后呢?
林绍无法重提旧日诺言,只能以青梅竹马的身份,尽可能地帮助李婉心。
“我要替你赎身!”
这番好意就如光明照进深渊,足以回报李婉心至今不变的痴情。
“多谢林哥哥,只是你帮不了我……”
李婉心悲观的理由,林绍可谓再清楚不过:
“婉心的卖身契握在摄政手里,他将你视为一枚好用的棋子,区区钱财根本无法打动他。除非……”
林绍迅速转身,朝着李婉心露出狰狞的表情,言语间尽显狠辣:
“除非让摄政和他的势力,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李婉心佩服林绍的大胆,然而理性提醒她,这么做风险太大。
“使不得!假如连累林哥哥为我送命,我这辈子……”
话到此处,林绍示意李婉心停下;
从上一刻开始,就有连续的敲门声传来。
为了不引起怀疑,林绍伸手擦去俏脸上的泪水,接着几步走上前去,将房门轻轻推开。
没了眼前的阻挡,老鸨当即就与林绍视线交错。
若非青黛刚刚在外面解释过,眼前人又穿着女装,老鸨肯定会觉得面前这小子,就是之前来砸场子的小混球。
她没时间浪费在一位医生身上,这便将其推到旁边,带着几分焦急喊道:
“我的好姑娘欸,因你有病在身,妈妈我本不想麻烦你;可是楼下那位贵客不依不饶,指名道姓地要一睹芳容。”
像这种被强迫的情况,自打李婉心当了花魁便不曾有过。
在给出答复前,她必须带着谨慎问上一声:“来者是谁?”
因为担心头牌怠慢对方,老鸨没有丝毫迟疑,这便带着几分尊敬的语气说道:
“安明帝国的三皇子:费耀麟!”
林绍知道这人,他是安明皇帝最小的儿子,在2年前以交换人质的方式,从故乡来到罗卢帝国。
这位常住京城的皇子,本身并非秦逸良那种风流性格,今日他完全是为了李婉心一人而来。
因为熟读原著,林绍不难得知费耀麟的执念;
为了保护青梅竹马,他已经开始计划之后的事;
也就在同一时间,老鸨搓着双手,以哄人的口吻表示:
“摄政大人希望和安明帝国搞好关系,为此就不能让这位皇子心生埋怨!好姑娘,你不能继续清高下去了,干咱们这一行的,搂搂抱抱是家常便饭,你就……”
刹那间,李婉心声如鬼魅:
“如果妈妈执意相逼,我就只能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用自身鲜血重新装饰这个房间。”
“别,千万别!我的好姑娘哟,你就像从前那样吧……”
老鸨当真是怕了,毕竟在当今摄政眼里,李婉心比她这个可以替代的棋子,价值高出十倍不止。
倘若这位花魁有什么闪失,别说她自己,就连全族上下,都会在同一天被砍掉脑袋。
正是因为有着这一顾虑,她才无法正面对抗李婉心,只能用下阴手的方式,来让费耀麟达成目的。
“好姑娘,贵客再过10分钟就会上来,你在这里好好准备,妈妈我先下楼去了!”
出了这个房间后,老鸨一刻不停,直接前往一楼,找到那位面带抑郁的华服男子,并在随后将他带到角落位置。
“三皇子,可别说老身不帮忙创造机会。看见这包药粉没有?
老身待会儿亲自加到茶水里,之后等进了房间,你想个办法让那小妮子喝下,不消一时半刻,贞洁烈女也能变成淫.娃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