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黑羽上楼的时候，小凑感觉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即使小心翼翼，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黑羽拉开略显老旧的木门，二楼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
房间十分干净整洁，东西被摆放得有条不紊，和黑羽给人的第一印象别无二致。
“坐吧。”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只低矮的木质茶几，黑羽指了指茶几对面。
小凑有些局促地坐下，手指在膝盖上绞来绞去。
“随意一点就好。妈妈和小姨都不在家，不用担心。”
“黑羽同学你们是家族里的人住在一起呀。”
小凑试图找到缓解气氛的话题。
“妈妈和小姨就是我的双亲。”
黑羽一边泡茶，一边毫不动摇地说出令小凑暗自心惊的话，也没有更多的解释，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黑羽的眼眸静若潭水，就像一面能照出她人本性的镜子。
小凑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害怕黑羽千夜这个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黑羽同学……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那个……关于我的身世……”
小凑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宵月和喜多。”
黑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
“为什么？办不到。”
黑羽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既然办不到就别问为什么了啊！”
每当小凑以为自己要跟上黑羽的节奏的时候，就又会被甩得远远的。
声音一下子拉高的小凑挑了挑她那漂亮而又整齐的细眉毛。
细长的双眸是明亮的灰色，精致的五官可能因为化妆的关系，看起来相当成熟。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小凑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想被当成什么特别的人……我只想普通地生活，普通地和大家相处。”
黑羽轻笑了一声，这是小凑第一次看见她笑。
虽然不像发自内心的，但是黑羽这张脸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普通吗？”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宵月看你的眼神，可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
小凑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又回想起了宵月嘴唇的质感和她的告白。
“黑羽同学……你是吃醋了吗？”
“……突然提到我就很莫名其妙。”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黑羽像玩321木头人时的鬼一样步步紧逼，强硬的话语像根针抵在小凑的脖子前。
她放下原本环胸的双臂，就这样单手托着脸，葱白的手指轻轻敲打脸颊，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凑。
“总之办不到。我想立刻把小凑你是如何玩弄别人感情的，全都告诉紫阳花。”
“不要这样啊。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们今天才刚刚认识吧。”
“和认识时间长短无关……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性道德方面吧。”
小凑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话说回来，我也很想知道黑羽同学为什么对我的事了解得那么清楚。”
“因为我会一种失传已久的巫术，其中就包含占卜的方法。”
“诶！？那种事……真的能做到吗？”
黑羽露出傻眼的表情。
“现在我又多了个困惑。那就是，为什么是小凑你？”
黑羽讲话超直接，似乎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但小凑并不讨厌这种交流方式，不如说她从小到大听过太多弯弯绕的话，现在反而觉得十分痛快。
小凑这才想起来漫画中被她遗忘的细节，黑羽千夜也是宵月紫阳花的优等生圈子里的一员。
那么在她眼里不仅学习成绩一般，还总是翘掉体育课，上课呼呼大睡，时不时还玩失踪的小凑五月，突然被宵月硬生生拉进她的圈子，黑羽就算嫌弃到皱眉小凑也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
为了给自己找辩解的理由而在心里反复思考一番后，小凑反而释然了，很轻易地说出了认输一样的话。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宵月。”
“我想也是。”
黑羽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小凑原以为她会继续说些什么，便静静等待，结果沉默又在二人之间降临。
“诶？”
“因为小凑是渣女嘛。”
“所以说——从刚才开始就擅自这么说，黑羽同学这算霸凌我吗？”
“除了紫阳花，你还跟好几个女生不清不楚吧？”
“你硬要揪着这一点不放我也没办法了。”
“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吗？”
“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那么，你讲讲看。”
“不能告诉黑羽同学你了啦！”
“罪犯在接受审问的时候，托词和你现在说得几乎差不多。”
“不要把我当成罪犯好不好，我没做过那么坏的事啊！”
“这话你留着跟法官讲吧。”
“为什么我要接受审判啊！”
“因为不伦？”
“我没有！”
“没诱惑过学校的老师吗？”
“和老师谈恋爱不会被审判吧！而且我也没做过！”
“和哥哥姐姐们乱伦什么的？”
“太奇怪了，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哥哥有那种想法啊？”
“啊，只否认了哥哥呢。”
“姐姐也没有！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失礼啊！！”
小凑气得拍桌子，黑羽却掩面轻笑。
原来这家伙也会发自内心的笑啊？
看到黑羽笑得闭上了眼睛，小凑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
“别人都说泥塑的人也有三分土性，我还以为小凑你一点脾气都没有呢。”
黑羽继续说道。
“觉得委屈也好，生气了也好，就像现在这样，把心里的不满和情绪说出来就好。”
“明明你身边有那么多人信赖你，为什么总是当缩头乌龟呢？面对紫阳花的时候缩在喜多身后，面对喜多的时候缩在紫阳花身后，面对她们二人的时候就逃跑。你这样谁也保护不了，只会伤害她们。”
原来黑羽同学没有生我的气吗？小凑心下稍安。
“我当然在生你的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果然会巫术吧！”
“因为我是紫阳花的挚友，所以你轻视她的感情，会让我觉得连同自己一道被戏弄了。”
“呃……你刚才该不会是在泄愤吧？”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