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有想象过，你不是唯一的你吗？”

嗯……确实如此。

大河向东流。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我并不是在唱歌，我是在想象。

——或许就在河流下游的某处，

亦或是群星闪耀之中，

另一个我，也正相对地，望向另一个方向。

……

→

我失去了一切。

曙光注定不会再从我的眼中升起，

被酷热蒸散的河水也注定不可能再流。

我倒在流连的余辉中，哪怕她依然愿意再停一停。

——————————

→

发散的目光总算是凝聚起来。眼前是一片蓝烟与混乱。

我以我敏锐的直觉很快意识到，我入梦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我的意识似乎从梦启时分便是格外清晰，眼前的一切似乎比我醒着时看到的还要清楚。要不是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刚刚睡下，我没准会当真。

我突然觉得那些声称“人永远无法记得梦的开头”的人完全没有料想到自己的断言如今被我实锤为假，有点……可笑。

——嗯，哲学书上“实践是检验认识的真理性的唯一标准”果真是诚不欺我啊。

烟雾散去，只见一截台阶露出，台阶的另外一边也缓缓显现出来。并未做出太多思考，我径自走了上去。

台阶的尽头是一扇简单的小木门——简单到连门把手都没有。

我尝试着向内一推。而木门在被推动后发出“咔嚓”一声，接着如同弹出式抽屉一样向外弹了出来，弹出了一个神奇的景象——好像是一间机房？

只见这机房里有满满一墙的屏幕。上面播放的内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幼年的我、成年的我、老年的我。

男生的我、女生的我。

作为一个学生的我、作为爷爷的我、作为姐姐的我……

等等。我、我怎么知道，这上面那么多映射出来的“主角”，都是“我”的呢……

我咽了一口口水，看向头顶——

一块「茶室」的大匾十分奇妙地悬在半空。

我迈步走入了机房……严格地说，这儿的名字应该就是“茶室”，不太明白“茶室”在这样的环境中究竟是怎样的含义。

……或许，这里的主人看待我与“我”就如同茶余饭后的零嘴，纯粹就是看乐子……

又或者，眼瞧着我的成长与衰老，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产生与消亡，都只需要一壶茶的时间？

“不错。前面的想法纯属误会，但要说是后者，你果然还是猜到了些许。”

不知是谁像是在读取我的思考似的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我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尝试朝声音的源头望去。

与此同时，整个「茶室」忽然映亮了。我正对的屏幕前有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黑色电脑椅，一个看上去是绿色的椭球状不明物体“坐”在椅子上。他的头上似乎是一根淡黄的巨型豆芽，只不过绕成了一个“∞”的形状。

“是草史莱姆！？”在看清以后我居然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不对劲……刚刚的大门，竟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后背没有一点儿支撑的我理所当然地坐倒在地上。

－“你就是我今天故事的主角啊，可爱的『张可云』（5☆+）同学？”

没想到，刚刚说话的竟然就是这只“草史莱姆”。——等一下，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不，不对！暂且不提他知道我这事儿，“可爱”是可以形容一个七尺男儿的？

顿时感觉像是在某原选了哥哥，结果被丽莎阿姨叫了“小可爱”一样尴尬。

“……没错，和你说话的就是我哦。”

在我纠结之际，“草史莱姆”又发话了。

随后，他摇身一变，一个身披白色大褂，和我长得很像的少年站在我面前。……岂止是长得很像，这分明就……就完全一样吧！

“你是…？”我试探性地问了问。

－“具体的你现在不必知道，要是真的想找一个代称，你先叫我‘拾’便好。”拾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没有直接看着我，而是转过头去，试图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些大屏幕上。“首先声明一点，你确实在做梦，但是你的意识现在存在于我的意识空间里。

“对了，欢迎来到「茶室」——你眼前的东西，其实是来自各个世界的'你'——你应该能看出些许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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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强相信了拾的话。毕竟，我不认为我自己的大脑能够做到这样离谱的实时渲染。

但是更加离谱的是，少年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茶壶。随后，清澈的茉莉花茶被缓缓倒入原本不存在的玻璃杯中。

各种东西似乎都能随心所欲地出现，原来这所谓的“意识空间”还有这样的功用？

“请喝茶。”他把茶杯递过来，“或许你也想知道我把你召集到这里，是想做些什么吧。”

我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没想到真的是一股茶香味儿。

我一边饮茶，一边点点头。

茶水散发的热量，还有那门外汉都能品出的清苦味儿，真切地透过感官，令我愣了不下五秒。

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睫毛略微垂下，轻声说：“看来这并不是只有那些'失去了世界'的人才有的反应……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危，就算我已经快成为‘将死之人’了。”

随后，我注意到他的语气又黯淡了三分。

“……而且，你的世界，在与其他加权世界‘融合’的作用下也没有就此消散——应该说，这便是'第一世界'强大的凝聚力吗？”

他的话我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听懂。我歪着头，不解地看向他。

“自你饮下这杯茶开始，你的一切就要开始一段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答应我，好不好？”

答应？答应什么？……我在梦里，居然会眼皮一沉。

那杯茶有猫腻！

－“你，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又要让我答应什么……”

我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却听少年轻叹着：

“记忆最终会被封存，就像是现在……■■■……

“我会将自己的情感投入这场好戏。今后我们终将再见，不过也许我就不会再像如今这样了……

“……答应我，不论今后面对怎样的挑战——”

我没来得及听完少年的话，眼前的景象便完全如棱镜碎片般崩乱开。

一切又回到黑暗与寂静中。

……

“——不论变成怎样的人，保护好你自己……

“还有，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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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我的意识似乎回到了现实。

身体莫名发热，双手却是一阵冰凉，似乎浸过水。

又如同幻觉似的，一股熟悉的味道飘入鼻孔。

疑惑地离开房间，走到厨房——

——原本放在冰箱中的肉沫出现在灶边的碗中，灶上的锅散发着余热。一旁的餐桌上，摆着一碗小馄饨。

但离奇的是，环顾四周，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