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名骑马的男性天使。
他身姿健壮,目光坚毅,左手持着茅,右手却握着一把捅进腹中的长剑。
他赤身裸体,手臂捏着剑柄,似乎这把剑是自己捅进去的一样。
鲜血从伤口处挥洒,黏连的血珠飘散到空气中,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他仍然紧紧握持着那柄长枪,目光坚定的指向前方。
方云海刚刚推门进屋时,就见到两个女孩坐在一起,呆呆地望着这幅颇有古典气息的油画。
会议室里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因为付林浩的殉职,又多了一个空位。
“云海,来了啊。”
是楚天陵,他露出了一副和蔼的笑,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方云海如此照做。
在这之后就暂时没有后续了,李正毅还没来到,楚天陵在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捣鼓着什么东西,那两名姐妹仍然在盯着那副油画发呆。
这样看的话其实无所事事的人反而是自己么?
“这幅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想了想,他出声问道。
......
没有得到回应。
两名女生似乎是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对于方云海的问询不闻不问。
“喂!你们在听吗?”
被无视让方云海感到了些许恼怒,联想到牺牲的付林浩和受伤的方雪,这种愤怒更甚了。
“喂!”
他再次出声提醒。
“嘘~”
羽弦结突然转过了脸,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声一点,方先生。”
她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
“我们正在思考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哦。”
方云海皱眉。
“什么?”
“方先生听说过这幅画吗?”
重新回正视线,她看向那幅画,用手指着。
顺着手,方云海重新审视着这幅画。
画工精细,很有西方古典的感觉,是一副有些宗教意义的油画。
但思来想去,他的确没见过。
“没有。”
他如实回答。
“这是大约三百年前西方教国一位传教士所画,他的名字是约翰·保罗。”
“先生您听说过吗?”
“没有。”
方云海摇头。
“嗯,这也没关系。”
似乎早料到方云海的反应,羽弦结继续介绍着。
“至于这幅画上的人物,他叫巴拉泽尔。”
“是教国的神主教教义中掌握正义的天使。”
“但这幅画的思想和他们的教义有些不同。”
咧着嘴角,她继续说道。
“神主教的教义中巴拉泽尔是绝对正义的化身,凡他所杀皆为罪人,凡他所为皆为正义。”
“你看到这幅画上的剑了吗?”
应该是指插在人身上那柄长剑,如此向着,方云海点了点头。
“那是赎罪之剑。”
“凡是罪孽深重者,用这把剑刺进自己的腹中,便是赎罪。”
“使用它有两个前提,一是诚心悔改,二是信念坚定。”
方云海不明所以。
“你想表达什么?”
少女闻言,轻笑了两声。
“掌握正义惩戒罪恶的天使,一边将赎罪之剑刺进自己的身体,一边用长枪杀死他人。”
她转过头,目光深邃。
“以正义之名屠戮他人的生命,是不是也应该赎罪?”
这句话的声音很小,方云海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他问询。
少女已经转过了头,嘴角勾起莫名的微笑。
就像没有听到一般,他继续讲述着关于这幅画的故事。
“后来这幅画的原本因为违反教义被烧毁,约翰·保罗本人也被绞死,摆在这的只是一副摹本而已。”
“喂喂,羽小姐。”
李正毅打开了门,笑着说。
“虽然只是个摹本,但购买它可是花掉了我们组织半个月的经费。”
羽弦结笑容僵住了,她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
“咳咳。”
“但不管怎么说,它物有所值嘛!物有所值!”
“确实。”
手指夹着下巴,李正毅认真思索。
“毕竟从西方躲过层层查禁,跨越几十条国境线,再用飞机运过来,这个运输成本的确对得起它的价格。”
羽弦结不敢说话了,把头埋到妹妹的头发上,像一只缩头乌龟。
“正毅,来了?”
抬头看了一眼,楚天陵继续用笔记本完成着他的工作。
“嗯。”
点了点头,李正毅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方云海。
“云海,都两天了,心情好点了没?”
方云海的气色看起来比前两天好了些,但还是有些黑眼圈。
“还好吧。”
说起这个就提不起精神,方云海随口搪塞道。
“没事儿的,云海,都过去了,至少小雪不是没啥事了嘛。”
方云海平时就和付林浩关系最好,现在付林浩死了,他的闺女也受了重伤,这显然对他影响很大。
“妈的,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拍了下桌子,他侧过一点身子,对着身旁的两姐妹大声抱怨道。
“要不是她们的决策,他妈的至于出这事?”
“说是要我配合她们调查我女儿,我配合了,家里的监控一装装了快四个月。”
“还有这件事,说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再最后调查一下,结果她们调查出了什么?”
“什么结果都不愿意说,还害死了林浩!”
他横着眉,怒目而视。
“看看你们都他妈干了什么!”
他一字一顿。
“哎哎!云海,冷静一点。”
李正毅连忙站起身,隔着一张桌子对着他做着冷静的手势。
愤怒被压抑起来,方云海冷哼一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李正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好挠了挠后脑勺,坐了回去。
“哼哼哼哼~哼哼哼~”
少女不合时宜的哼歌突兀地响了起来,羽弦结搓着怀中女孩的脑袋,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自顾自地哼唱着。
“呃,那个,羽小姐。”
楚天陵汗颜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有些尴尬的说道。
“上面的人对你的处...调整下来了,我给你念念吗?”
哼歌被打断,少女不满的轻哼一声。
“说吧,什么事!”
“呃...一共有五条。”
“第一条是...你以后不能再用零花钱购买甜食,为期三个月。”
“第二条是...”
“停停停,我就问你一件事。”
烦躁地摆了摆手,羽弦结说道。
“我是不是还能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啊,这倒是没有问题。”
快速翻阅了一下电脑上的信息,楚天陵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就不要说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羽弦结继续揉搓着妹妹的小脑瓜。
“嗯,那这边没什么问题了。”
说完,楚天陵就继续敲他的笔记本去了。
作为这个小组的组长,他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
“嗯。”
点了点头,羽弦结表示同意。
“那个,羽小姐。”
“嗯?”
这句话是方云海说的,他皱着眉提出了疑问。
“我家的监控该撤掉了吧?”
“嗯嗯,当然。”
羽弦结眯上眼睛,自得地笑着。
“留着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继续盯着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撤掉吧!”
方云海警觉地眯起了眼,他察觉到了这话里的不对劲。
“你说没有意义了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还想继续调查我的女儿吗?”
他在女儿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旨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手掌拍在了桌子上,隐隐有想要站起来的趋势。
“云海!冷静,冷静!”
李正毅连忙起身,又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别不说话,给我个回复!”
“你们都调查她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那一点推测什么都没有,还要继续监视她?”
捏起了拳头,方云海质问道。
羽弦结泰然自若,淡淡地笑了两声。
“别这么急躁,方先生。”
“您的女儿虽然还有点嫌疑,但继续调查她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相较于您的女儿,我们现在有了更好的调查对象。”
方云海渐渐冷静了下来,疑惑地问道。
“什么意思?”
“付林浩的牺牲并非一无所获,我们在洛文的那些人质里找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您还记得那个叫凌小绵的女孩吗?我们调查了之后发现,她的身世很有意思。”
她们在付林浩身上偷偷放了摄像头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在付林浩离开后她们就慢慢告诉了其他人。
尽管对她的行为稍有微词,但经过她们的辩解后,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因此,其他人都还记得那个画面中柔弱的少女。
“一个从记事起就孤身一人,也不喜外出。每个月都会得到莫名而来的转账作为生活费,甚至自己报名了中考的女孩,你能想象吗?”
......
方母推着轮椅,走到了一个科室。
方雪一只手捏着单子,一只敲了敲门,在得到里面“请进”的回复后打开了房门。
科室白色的布置很简洁,一位临近中年戴着眼镜的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方母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把手上的单子递给医生,她们安静的等待着。
“没事小雪,别怕,你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趴在女儿的脑袋旁边耳语,虽说是在安慰女儿,但她这句话一路上已经说了不下五遍了,与其说是在安慰女儿,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似乎是因为被耳边的暖风吹的有些痒,方雪“咯咯”地笑了两声,接着晃了晃上身。
“好了,妈,你别说了,痒。”
“好吧。”
忧愁的叹了口气,方母在轮椅后踱着步。
那医生推了推眼镜,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图片,许久之后,他的眉头又松开了,露出一副轻松的笑。
“放心吧,没多大事,只是心肺功能稍稍微微受了点损伤,以后别突然做什么剧烈运动就没关系。”
见到那个紧张的女人露出了一副轻松地笑,他又给出了些许医嘱。
“康复以后记得适当地锻炼锻炼,平时注意保暖,没什么问题。”
“好好好,谢谢医生!”
连说三个好,母亲才推着方雪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