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每一位姬都能驾驭的“偏转力场”,还是只记载过寥寥数人所能实现的“通道跃迁”,使用这些超能力所耗费的代价,都仅仅只是体力和精神力而已。失去意识前摸到的咪露和所听到的声音让阿芙罗拉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安全,往后余生都会彻底安全,她难得也完全的松懈下来。没有和宇宙外的【欧若拉】对话,没有去内心世界自我反省,没有做关于斯捷潘或者其他人的噩梦。她享受了足足48个小时的不接受任何信息的清闲,身体完完全全的恢复到最佳时才悠悠醒来。
睁开眼只有一个呼吸的黑暗,面前像新手指导一样的亮点,指引阿芙罗拉连接上自己的意识。光明于是重新回到了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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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在素色窗帘上,斑驳的光影随微风摇动。空气清新,带来的隐约有泥土和植物的气息。她深吸一口,感到身体恢复了原本的力量,很少有过的安宁包围着她。尽管阳光明媚诱人,阿芙罗拉的目光却一刻不曾移向它。首先吸引她注意的是三位陌生的女性。而最值得注意的是她正对面,穿着黑色皮大衣,个头高到明显跟自己以及另外两位不在一个海拔线上的那位。她坐在桌旁,安静地扫阅着电子屏幕。尽管她的气质不显张扬,但冷峻的眉眼中隐约还是透露有无可忽视的权威。
已经领教过本田泠个头的阿芙罗拉明白,这便是典型的新时代“完整的姬”,是亲代双方皆为福音感染者时会诞下的“正常”后代。而停止交谈,在看到她清醒后对视一眼,立刻就带门离去的那两位,则和她差不多矮小,身上旧社会的烙印完全抹不去——
那位伏案穿着皮大衣的高个女性应该就是塞勒妮尔,而离开的两位,一位着白大褂明显职业是医生,一位着中筒裙丝袜高跟鞋,大概一定是传闻里她多位小蜜中的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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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文吗……”
在房间里没有第三双耳朵后,阿芙罗拉轻声叨念起了对方前世时的名字。对方那微微化开的笑意证实了她的猜测。即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心头还是起伏不定。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面色不变,眼神不闪,连手指都没有在绷紧的床单上留下痕迹。这样不会暴露她内心最深的动摇——
上一个世界时,埃尔文是她派人穿越时空介绍给【欧若拉】成为爱人的。在她的时间线上,她又怎么会和埃尔文一点都不熟悉?如果他们真一点感情都没有也就算了。童年在旧社会吃够苦头的她,在1911年就已经使用皮相来为自己谋求利益了。如果塞勒妮尔不认识她,想睡她交换斯捷潘安全,那她毫无关于伦理的心理负担。可她们实际上有不浅的瓜葛!
而且这个埃尔文倒是从最开始,就对身为另一个【欧若拉】的她兴致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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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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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便是两百多年。最后一次见你还是在1919年。即便只算我们体感的时间……五十年。那也是半个世纪之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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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被拔掉了“尖牙利爪”的阿芙罗拉,可太令塞勒妮尔感到新奇了。上一世时阿芙罗拉手握着能毁灭世界的神之权柄,情绪又极度不稳定,时不时凶神恶煞的。即便他对自己挚爱的黑化形态颇觉有趣,【欧若拉】也真心实意的表达出“想要他那样关照阿芙罗拉”的意思。但觫于阿芙罗拉动辄就要断人命根的淫威,她们的感情停留在“想想就好了”,交情停留在“只是在异空间中打过几次照面”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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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身份完全颠倒,处于弱势地位还有求于塞勒妮尔的阿芙罗拉稍稍放松的是:塞勒妮尔至少没从一开始就流露出对她的欲望,更没有想要肢体接触。她只是放下了她的工作,走近并为她拉开了窗帘而已。
如果让塞勒妮尔先开口,她能说什么呢?就算露出善意那也是想接盘自己,如果露出恶意……无论善意恶意,实际上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羞辱。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把话题转移到【欧若拉】那里她就不会那么关注自己了。于是阿芙罗拉抢先开口道:
“我见到【欧若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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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尔只是微微上挑眉毛。除此以外再无动静。看不出到底是在压抑自己的震惊,或者只在表演“我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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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活着。只不过和秋白在宇宙的另一头。我和她是全等的个体,所以物理距离并不能阻止我们交换信息。”
跟别人说什么宇宙,说什么死人复生听起来有点玄幻。但毕竟埃尔文是一直看着她和【欧若拉】耍超能力的。他自己也身体力行了“死而复生”的过程,所以她没有嘲弄自己,在等自己抛出什么有价值的下文:
“你能转世,说明你的灵魂是特别的。迟早,你会在一次身体生命结束后,被接引去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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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尸骨无存。【欧若拉】和秋白的遗骸还在——奈欧斯的尸骨也还在。说明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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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哥哥埋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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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雅宾斯克的一处公墓。他是苏联英雄,所以找到他的墓地确认他的墓碑并不困难。我把【欧若拉】的棺椁也送去与他合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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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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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罗拉本想通过吸引塞勒妮尔关注【欧若拉】的下落,来掌握主动权的目的,落到了空处。
奈欧斯——她的哥哥都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人了。那份不伦的感情都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自己现在还有了明确的互相宣誓过的挚爱了,结果还是被那个烂成劫灰的家伙,把自己逞不起强的地方暴露了出来。明明看着塞勒妮尔在靠近,明明知道她的靠近不怀什么好意。结果,自己却没法从伤感中挪出点精力来。
至少表达下反抗的意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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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也在此世的话,很难会不知道起义的你叫阿芙罗拉。自然会来找你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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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尔已经在自己身边坐下了。声音是那么近,甚至连她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她真会抓timing,这么简单就接近到这么危险的位置,让自己连警告她的话都没说出。为什么自己默许了这个事实,完全懒得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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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哥哥转世了的预感。不过,我从来也没有过灵觉,只是推理出来据说喜爱【欧若拉】到过分程度的共和国大执政官应该是你。所以……哥哥也不是没有转世的可能性。如果他还在,不知道是会在白区受苦,还是在哪里享福……”
阿芙罗拉将身体微微后仰。现在,她觉得能和熟悉的人说些心里话也不坏,甚至放松:
“你是为了【欧若拉】,所以想要彻底消灭旧社会。但哥哥万一转生了,生在旧社会,觉得共和国有些地方太残暴,所以他要为了守护他全新的家人而战斗到底……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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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琉叶,拿着奈欧斯的金星勋章的女孩,是你新年那天送过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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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啊……”
阿芙罗拉感到局促。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乌托邦那么大费周章的把琉叶送去共和国,目的只能是派她刺杀塞勒妮尔。自己还就真的把她送过去——送过来了。
“你应该能猜到,她是刺杀你的杀手。但,她是哥哥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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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全猜到,不过还是略有所防备。她为人的品德还是不错的,所以我之前给她介绍了份内务部的工作。在你通电起义之后,我让人留意了她的动静,而她失踪到了现在。恐怕,她是去领了刺杀你的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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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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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塞勒妮尔连猜都不用,早早就预判清楚了阿芙罗拉的想法。
她是希望阿芙罗拉能像前世那样邪恶些的。一个跟奈欧斯要9代人才能打的着关系的亲戚,静悄悄的处理掉不就好了。但现在的阿芙罗拉得到了世界的善意对待,心地显然是向【欧若拉】的水平退化了许多,是更愿意以权谋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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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有私人特务能派去逮捕她。反间谍任务只在内务部门有专员能胜任。她们的长官刚正不阿。如果琉叶落在她手上,我不好办。你的心理预期是什么?关她个十年八年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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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把她是特务的事声张出去。就让她接近我。面对面,我能制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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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叶的特工水平很业余,为什么白区会派她来?内务部长官早在元旦你的舰队离开当天,就留意到琉叶有问题从而关注到她。之所以她现在还能自由活动,只是因为内务部长官想钓出这条线上更多的大鱼而已——把琉叶送过来的代价那么高昂,想必能和她联络的人,都非常的有价值。如果琉叶在你这里失踪了,你能应付掉内务部长官的盘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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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罗拉白了一眼塞勒妮尔:
“欧若拉就欧若拉。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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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因为她叫欧若拉才提拔她做内务部长官的。她的简历比其他所有竞争者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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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网上说,这个欧若拉和你的关系非常不很好?没有想报你知遇之恩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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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对政治的理解不深。所以和我有些主张上的分歧,不是什么关系不好。分寸她拿捏的,清的。所以她是位十分称职的共和国的内务长官,这个职位是她应得的。”
人民委员带着副委员持枪调查自己的那个场景在脑中浮现,塞勒妮尔须臾犹豫后,还是给与了欧若拉肯定的评价。
毕竟“灵魂转世”这回事以前从来没有人见过。在“大执政官为什么要关照白区间谍”这个令人头大的问题下,“大执政官和白区间谍有此世的勾结”的猜测,可比“大执政官和白区间谍有前世的勾结”靠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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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你都保不住。真是御下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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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阿芙罗拉的指控,塞勒妮尔也只好耸耸肩。直到挖开【欧若拉】的坟之前,发现阿芙罗拉大概还活着前,她都没想到过自己会有什么值得她谋私的亲戚。虽然她和大舅哥的关系也不差,但琉叶跟大舅哥的亲缘关系,离的也太远了。虽然自己不是先天道德圣体,但也不至于带鸡犬升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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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欧斯的长女出生于1924年。200多年,琉叶和奈欧斯都隔了9代人了。很难说是什么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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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200多年。琉叶……她是21世纪30年代左右出生的。和哥哥只隔了四代人。乌托邦把她当做秘密武器。那个很神秘的白区组织一定是了解到了琉叶她很不一般,所以派出了她来——”
阿芙罗拉思考到:“能转世的人都不是常人”。这个判断肯定是对的。但能转世的人一定会有些什么超能力吗?虽然近战搏斗自己有“秩序之章“,远程有“偏转力场”。就算琉叶也有什么奇怪的超能力,靠近自己被秩序之章一覆写,也都会化作虚无。塞勒妮尔给自己的这只义眼同样有联网功能,阿芙罗拉翻了翻共和国法律条目,发现塞勒妮尔刚刚报的十年八年还算乐观估计了的:
间谍罪的确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琉叶袭杀自己未遂被捕之后,她就算嘴硬宁死不屈,关她一阵子,到大决战后,她差不多也能自由了。但问题在于自己是处于共和国士兵的严密保护下的。倘若琉叶能用超能力接近自己……她手上还能不沾血吗?
故意杀人罪的刑期一百年起步。塞勒妮尔说的十年八年不是量刑,而是人民委员欧若拉可能的剩余寿命。她的意思是如果琉叶被抓,那要等现在这位刚正不阿的人民委员死了,她才能枉法,把琉叶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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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有什么不一般的能力。你有什么特别的超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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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尔这次没有及时回应了。看不出来她在算计着什么,只知道她不想暴露这个问题的答案。忽然她指着窗外说现在是下午1点,正是阳光最明媚的时刻,到花园里来坐坐,喝杯茶怎样?
阿芙罗拉也不想继续在床上和塞勒妮尔对话。塞勒妮尔搭出手来像牵新娘一样等她自投罗网,就算腿脚不给力,一下床差点先跌了个狠的她也自顾自先塞勒妮尔一步推开落地窗。半身刚落进阳光的那一瞬间她像中了定身一样,塞勒妮尔后出来推搡了下她肩膀,她才踉跄一下跟上。从落地窗到茶桌还好也就不到十步路,她的腿脚没有再犯事给她难堪。而她的小猫咪露此前也在草地上打瞌睡,听到她的动静,它也知晓环境的安逸,抬了下头后便枕着草地又躺下了。不似过往,总要跳到她腿上,才知彼此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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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习惯晒太阳?在公海上游弋风平浪静的时候,斯捷潘都不带你去甲板上活动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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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对人体激素水平会有影响。接受光照时间不足会导致生理心理问题,女性的激素水平受光照影响更大。这些结论早在100年前就被证实了。不过面对人体内的激素调节这么复杂的系统,100年来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来根治这个问题。虽然室内光照灯在共和国已经普及,但多晒太阳多做日光浴,仍然是最有效的健康ti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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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照又不是魔法。去年刚被要求和斯捷潘搭档的半年时间里,我只当他又是个需要专心才能应付掉的特务。哪里有什么额外的精力去放松。他的绝技是读心术。要是我在今年之前松懈的话,你就得去实验室拼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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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旧社会还在做人体试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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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的实验室的确比1900年的旧社会实验室要文明的多。但乌托邦的实验室不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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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杯没有额外加糖的甜菊茶被阿芙罗拉咕噜咕噜当白水一样喝下肚。想起那时的经历,她竟然感到后怕:如果当时犯错了,就没有现在了。
虽然现在塞勒妮尔明牌想要和她上床这事让她有点恼,但为这种事烦恼对于命途多舛的她来说也未免太奢侈了。不远处连咪露都觉得她要被睡的风险不值一提,宁愿张大嘴打呵欠甩尾巴,都懒得看她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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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跑不了。只是以前他们藏身在白区,红军不好冲进白区抓人罢了。就在今天早上,我们刚在岭南打掉了一个全球性的犯罪团伙。仅骨干干部就数以千计。值得我动用了一整个机械化军,三万人五百辆坦克来摧毁她们。其头目叫什么‘地皇’。为了生擒她可不容易,特战队付出了两人重伤,受中等程度伤者十人为代价,才总算抓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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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执政官亲自到岭南来扫黑除恶的全程都有网络直播,但在白区意外发射洲际导弹时掐断了大执政官这边的画面,而对议会大楼攻坚的直播,以及收容剿灭其他犯罪分子的直播则仍在继续。阿芙罗拉用义眼内置的浏览器扫了眼起因经过结果,发现塞勒妮尔想和她分享的是:现在这个共和国,是继承着她和【欧若拉】的价值观所建立起来的——
会选择以残暴制残暴,而非文明与人道。
地皇所统御的这个庞大的犯罪组织的罪行罄竹难书,非将其本人和多位主要骨干一起生擒下来千刀万剐,不足以偿还她们所欠下的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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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间点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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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尔微笑,给阿芙罗拉又砌满了一杯。
以暴制暴并不是普世价值。超过一半的州早就有了反对“肉刑和超越死刑的处分”的提案了。“大决战”的政治意义和其消耗的现实资源本身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争议与不满,这个关头再说要把十几个人开除人籍然后片成烤鸭……虽然处刑视频不会公开发表,但会口头通告全世界已经执刑。万一前线战事再有所不顺没能势如破竹,那白区很有可能靠政治宣传意识形态,来从内部瓦解共和国。
如果是以前的阿芙罗拉,她巴不得看三方打的天昏地暗,人类总人口减少50%,大家有难同当,不能就她一个人不好过,都别好过了。而现在,她竟然会主动在意自己符合她三观的决定,会不会给世界造成不可预计的灾难。她变的温和了——
不黑的阿芙罗拉,不就是【欧若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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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有出息。从我告诉你【欧若拉】还活着到现在,你一次都没有试图打听她的情况,反而一直找由头分散我的注意力。你是怎么忍住的?代餐让你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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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是什么代餐。优秀的品德并非【欧若拉】的专利,别人也可以拥有。而合得来的人们,在现在这个时代,就是会合成一个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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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罗拉突然内荏色也不厉的毒舌,试图挽回一下尊严。在塞勒妮尔做回复前,她自己就后悔了。牙尖嘴利不仅没有杀伤力,而且,嘴硬是她的个性——也是【欧若拉】的个性。塞勒妮尔看她的目光愈加柔和,她知道原因。但除了咬牙发泄外,她也不知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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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动作……”
塞勒妮尔虽然个头高一米八八,但身姿还是典型的女性。她的礼服军大衣修身收腰,当她突然翘起腿,手臂撑在茶桌上扶脸打量阿芙罗拉时,阿芙罗拉很难不留意到她饱满可以称之为美的女性曲线。塞勒妮尔没有在脸上或者手上涂抹什么,她完美的外表只需要她轻撩发丝,就足以吸引到任何年龄段的男性,甚至是女性都心神荡漾——
明明有两个二十年以男性的性别生存,阿芙罗拉竟然一点都没有上套。没有视觉的那只眼里不仅没有点滴迷离,反而还因为无意识的戒备而瞳孔骤缩。
看来,她对女性的性魅力,没有一点审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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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特别的额外用意。就只是会好奇你的反应。而你是应激一样的警惕……于是我想到,如果我还是我前世的外表,也许让你完全的放松,会简单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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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够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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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尔收起刻意露出的妩媚,直起腰来望向天空的方向。三月正午的阳光虽然刺眼,但她放松自己瞳孔没有聚焦,也就不觉得难受,
“最开始……1910,1911年那会儿,【欧若拉】有阵子奇思妙想。觉得光我亲犯她,是她吃亏了。在拿到你的权柄后,她不止一次起过念头,想要颠转我和她的性别。不过每次到最后,她都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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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两口玩的是花。
阿芙罗拉很少主动去回忆独属于【欧若拉】的那部分记忆。那是她的坚持,她不好奇也不想知道【欧若拉】的经历。但当有关的内容被提起时,大脑的神经回路里会让她看到些什么就由不得她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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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的全部记忆——以及感情都回归到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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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说出口觉得不对,阿芙罗拉立刻改口到: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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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拉她进始祖空间时,我和她才刚做完。她觉得男性最喜欢的增进感情的攻速装是黑丝,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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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我不想听你们之间的银烩故事。讲给你的女伴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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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尔嘴角微微一翘:
“当时我就有留意到:你看那样的她时,完全只是在嫌恶她谄媚——竟然穿成那样讨好男人。而她看到盛装的你,却很动摇。从身形到妆造,你的每一处无不是按照你们心目中最美的女性的模样所设计的,自然,她被你魅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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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被女色影响是她自己革命意志不坚定。我怎么就没有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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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来和我说了为什么你会那么讨厌女人——”
看到阿芙罗拉的双手在桌下偷偷握成拳,塞勒妮尔暗自点头:她突发奇想的猜测大概是对的。阿芙罗拉至少会有【欧若拉】的记忆。所以她知道自己和【欧若拉】都谈过些什么。
“当时她也只是根据自己的情况推测你应激的原因。看你现在的反应……她推测的果然是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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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说明白了。我对女人感到恶心,所以很可惜我们是不——你来这套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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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尔忽然站起,她的身影遮天蔽日阿芙罗拉以为她是耐心终被消磨殆尽。有求于塞勒妮尔所以太过强硬的言语她也说不出口,软绵绵的只含蓄的表达自己跟【欧若拉】不一样,没有欲拒还迎。不是塞勒妮尔主动一下,先做就能后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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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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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吓阿芙罗拉一下。猛然站起的塞勒妮尔,目的地是屋里,她拿了盒点心出来,便又坐下。阿芙罗拉惊魂未定,她再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只是这次端出来的是夹着肉饼的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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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跃迁’可是项不得了的技能。你因为使用它的代价而昏迷了48个小时。虽然中间有给你输液,但,不够让你饱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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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不吃牛肉。”
看到塞勒妮尔推来的三明治的内容物,阿芙罗拉眉头锁的很紧。不明白塞勒妮尔的用意。在她的世界线上,因为哥哥奈欧斯和他的妻儿被敌人剁碎腌成肉酱送给她,她不明所以还打开了酱坛,导致她后来性情大变再难以接受肉味更别说吃肉。塞勒妮尔明知道她的饮食有禁忌,突然恶心她一下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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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保持着以前的饮食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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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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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被白区保护的那阵子里……特工传来过你和斯捷潘生活所消耗的物资。其中肉类的品种繁杂,而且消耗量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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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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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以前,白区最后记录你的数据是身高158厘米,体重37kg。就这么几个月,你已经长高了3厘米,肉更是长了4公斤。是那个男孩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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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公斤?自己能吃下那么多?
阿芙罗拉低头。塞勒妮尔给她准备的衣服是普通疗养院制式的条纹病号服。宽松而抬起手袖口便自动垂下,露出自己因常年缺乏光照而呈献惨白色的枯枝手腕。比上一次打量自己时确实好了一些,虽然还是纤细,但已经没有那种只是晾那晾着,都随时会因为自重而折断的感觉。
“【欧若拉】经常也会在饮食上虐待自己。我不看着她的时候,她的一顿正餐总是两颗生土豆。她不想让自己太高兴。她之所以维持着苦大仇深,是因为跟着我们的干部们的素质确实不太高。她若对干部们仁慈,干部们可不晓得会多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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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才四十岁出头就死了。不好好吃饭是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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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弯抹角的聊了那么多。我的发现是:阿芙罗拉,你没那么嫉恨【欧若拉】。【欧若拉】那么爱我,你却绞尽脑汁的拒绝我,是偏执:偏执于表达自己和【欧若拉】是不一样的人。如果不这样表达。如果就过的像【欧若拉】一样无忧无虑,你那些年的血和泪,岂不是白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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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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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尔的嗓音并不响亮。但敲在阿芙罗拉心头,开始时还只是霹雳,在反复的回荡中逐渐加强到比洪钟更加震撼。她有【欧若拉】的全部记忆。她早就知道埃尔文——塞勒妮尔像是生来就为了包容她的一切缺点而存在的。任何自己过不去的坎解不开的结,她都能举重若轻的将之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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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太像【欧若拉】——在你的意识里,除了和我相爱外,【欧若拉】还剩下些什么呢?”
适时的出击,一击便得手。现在塞勒妮尔站起走近俯身将抱起小腿的阿芙罗拉搂进胸怀里时,阿芙罗拉就只因为被她胸膛柔软戳到而有点反应,没做其他多余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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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欧若拉】剩什么。你有很多小蜜。看你气血也不像色中饿鬼,代餐完全够吃了。这样又是什么意思呢?现在的我和【欧若拉】,除了性别和身高以外就没有相像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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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拿你做代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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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我当【欧若拉】的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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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的话……也不算太错。现在这个22世纪呀,合的来的人就是会合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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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够了你已经念过一遍了。我出生在20世纪所以我思想就是很封建。接受不了淫趴。【欧若拉】都告诉你了我讨厌女人对女人对淫趴PT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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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之章能够颠乱对象意志和能力的因果关系。虽然塞勒妮尔比自己强壮的多,但只要合理运用秩序之章,她是强迫不了自己的。被掰着脸被迫接受身后塞勒妮尔的深吻时,阿芙罗拉不愿去想她现在默许“事态往她好像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思想和身体都重若万钧。主动做出响应不是累不累的问题,而是根本就做不到!塞勒妮尔的吻并不疯狂,没有想要把她狠狠的揉进身体里的强硬。取而代之的是分散到上半身力道可谓之“轻柔”的肉与肉的接触与摩挲。阿芙罗拉希望此刻以及下一刻时她的意识能涣散些,她想塞勒妮尔大概嫌准备工作已经做足了,到启封享用战利品的时机了。然而实际上当她完全放松下肌肉宣誓不抵抗后,塞勒妮尔也几乎同步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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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要怎样?要我兴奋的主动迎合你才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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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在担心——如果我像对【欧若拉】那样对你。在不该然你尽情思考的时候就不给你尽情思考了,你会不会对这样的场景反应过度。然而实际上,你下意识的反应却和【欧若拉】一模一样,好像从来没经历过。好的我知道了。那别想太多,让我们倒退来重演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