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心梅来到沧澜前,她就带着小江语竹在九州各处游历,在她来到沧澜后,也并没有一直宅着,闭门不出。
这些地方,她们的足迹所踏过的地方,确实是她们师徒二人人生中重要的回忆,但你若是现在让洛心梅去想,大概很难想起什么东西来。
并不是是忘了,而是在检索记忆的时候不知道该用什么作为关键词,那便自然检索不到,只能看到那大概模糊的雾团。
但若是重归故地,看到那些景色,有了关键指代的记忆,自然而然便会冒出来。
位于络州与中州的边境再向北200公里江家屯,便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虽然这并不是师徒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但江语竹出生于此,加上又最为顺路,所以两人便首先来到了这个地方。
洛心梅其实从未来过江语竹的故乡,主要是她的徒儿不愿回去,觉得自己在那里已经举目无亲了。
不过当她看着这沿着江水而建成的一排排的房屋时,她还是感到一丝疑惑。
屯应该是村庄的意思,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村庄,而是一个颇为富庶的城镇吧。
“老人家,这里是江家屯嘛?”
同样疑惑的还有江若殷,毕竟在她的记忆里,江语竹的故乡也确实不是这幅模样。
“江家屯?”
那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人面露疑惑的看了他面前的这两个都不能称之为年轻了,称其为年幼也不为过的女子,摇了摇头。
“这里早就不叫江家屯了,四十年前琦江改道,途径于此。至此此地商贸繁荣,如今已经改名叫江家镇了。”
“不过说是叫做江家,镇里姓江的人家却是很少。两位仙子这是来寻故人的?”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看着眼前的这穿着绫罗绸缎的两人,断定其是仙人无疑。
毕竟传闻仙人多是幼态,所谓鹤发童颜是也。
“曾经这里绝大多数人家都姓江。”
百年,对于她们这样的仙人来说很短,但对于凡人来说却很长,故乡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倒也并不奇怪。
“故人与故地皆已不在,此处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了,师尊我们走吧。”
不带感情的蓝发萝莉说着,推着洛心梅的轮椅便想要离开。
“诶诶诶别啊,既然来了就稍微待一会呗,我们又不赶时间。”
洛心梅急忙拦下她,无论现在的江家镇与江若殷记忆里的有什么不同,洛心梅都想仔细看一看自己徒儿诞生的地方。
“真的不赶时间嘛?我还以为师尊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白发萝莉张着嘴巴,最终想了想,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她是很迫不及待啊,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徒儿,想要见到江语竹。
但那抹陪伴了自己百年的蓝色如今时时刻刻地都飘荡在自己的眼前,洛心梅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急躁。
洛心梅挽起一些蓝色的发丝,将它们与自己的白色头发交织在一起,放在阳光下所显现出来的颜色,就怎么这么的合适呢?
虽说白色和哪个颜色搭配都不会显得突兀,但与这如天如水一般的蓝色在一起,洛心梅觉得是最为合适的了。
“仙人若是想要在这里久待的话,那片镇子东侧的那片灵竹林,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灵竹林?这小小的凡界城镇,还坐拥着一片灵物?
老人的话确实勾起了洛心梅的一丝兴趣,她拍拍江若殷的手,示意她往东走。
而江若殷也听从了白毛萝莉的意思,毕竟她现在也没有什么想法。
见到了那片与周围环境有些突兀的竹林后,洛心梅突然想到了什么。
再上了一个隔音术法,确定外人听不到她所说的话语后,白发萝莉缓缓开口。
“圣人证道成圣,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可以干涉与改变大道法则,圣人的一部分灵魂与天道相连,其一言一行都会被其所知。”
“我当初以圣人之资赐名‘语竹’与她,虽是无心之举,但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天道素来敬我三分,她所出生的地方便生长出了这么一片竹林。”
洛心梅说着,头微微扬起,不禁回忆起了曾经自己脚踏祥云,俯瞰九州的日子。
“没想到师尊曾经竟然有这般道行,实在是看不出来。”
江若殷想做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奈何口眼不协调,最后呈现出来的则有些滑稽。
“你!”
白毛萝莉的脸顿时羞红一片,不过江若殷说的没错,任谁也不会想到先前这个像小猫一样蹭着对方腿的自己,是那挥手便可移山填海的圣人。
看着洛心梅羞耻的模样,蓝发萝莉那如冰山一般的脸的嘴角也不禁微微翘起了几度。
呵呵呵,真是有趣。
若师尊这样的人都能成就圣人,那她成圣想必也是很简单。
呵呵呵。
“你...很喜欢我的这幅模样嘛。”
洛心梅默默把头抬起来看着对方,拉了拉她的衣角。
那可爱的白毛团子此时所说的话语,并非是那种憋屈责备的口气,而是那种满含着温柔和情意的关心语调。
江若殷一时有一点失神。
一抹温暖从她的心田里迸发,虽然微小,但对于自己那向来只有痛苦愤怒和恨的内心来说,却又极为明显。
温暖,这是江语竹的记忆里时常提及,但她却感觉万分陌生的词汇。
根据这具身体的认知所告诉她的,这一个是一股犹如一席春水缓慢缠握住自己心房的美好感觉。
但她...为何觉得这般怪异呢。
“我...不要把那个天帝教你的方法用在我的身上,师尊。”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何总是要提刘霜凝的名字。”
洛心梅的话语中吐露出些许不满,但这不满的情绪,很快又被她给压下去了。
刘霜凝是“教”给了她很多,但促成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本质,则绝对是因为江语竹。
毕竟她对于刘霜凝的感情,和她对自己徒儿的感情相比,就宛如那漂流河上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