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请住手……拜托，不要这样……”

那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被几个混混缠上了。

别说生气了，我连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到，只是像雨天里无处栖身的小猫一样，浑身颤抖。

当时的我土里土气，不化妆，头发也没染。完全不懂打扮，就是一副乡下女中学生的模样。

跟我搭话的那些男人目的并非搭讪，或者对我图谋不轨。

特意把我逼到墙角的三个大男人，他们盯上的是钱。

“都说了，没人想把事情变麻烦。不就只是让你把钱包拿出来看看么？”

“哥哥我们手头正紧呢。交点过路费，行不行啊？”

“哈！？500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老子趁游客多的时候往秋叶原地上一躺都不是这个价！”

对着一个中学生，而且还是女生，他们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但那时的我连回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一味地颤抖。

有没有谁能来救救我，我真的好害怕——

——我在心里祈祷着。

环顾四周，盼望着能有人来帮忙，可偏偏在这种时候，街上没什么人。

好不容易有人路过，却都移开视线，或者假装没看到，按下帽子或者低下头看手机，匆匆忙忙地不知往哪儿去了。

“喂。差不多得了吧？ 你有钱不给，是瞧不起我们吧？”

“对、对不起！没、没有瞧不起你们……绝对没有……！”

“那就赶紧拿出来！你个丑女！啧，像你这么丑的，出去卖也挣不到几个钱。大爷们愿意陪你说话，你就该心怀感激了，不是吗？嗯？”

被他们大声怒吼，还被他们锤墙发出的声音吓得胆战心惊。

即便如此，我也只能不停地颤抖。

好可怕……我心里十分清楚，这些家伙不会因为我是女生就手下留情的。

会被揍的。

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只要拿出钱包，他们或许就会放过我。虽然这么想着，可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一边哆哆嗦嗦地颤抖，一边咬着嘴唇，紧紧闭上双眼。

“喂，你们几个。”

“呃！？”

就在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突然，围着我的其中一个男人以滑稽的姿态被击飞了出去。

“你、你要干什——”

那男人大概是想抱怨几句，但他同伴的声音却像被掐住了脖子，渐渐消失了。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欣长、红发竖起的男人。那张冷峻的脸散发着比围着我的那些男人更可怕的威慑力。

“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你小子想学英雄救美，就不要怕惹祸上身。”

坐在地上的混混捂着红肿的下巴，向后踉跄着爬了几步后才敢放出狠话。

“这位朋友，威胁言语，还是少说点的好。否则凑某心情不好的话，血洗了山王会也说不定。”

他的语气冰冷，声音低沉却有种柔和的美感，十分好听。

“啊，不…… 对、对不起……”

混混们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我惊呆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喂。”

“啊！？”

我以为自己还没脱离危险呢。毕竟这张凶神恶煞的脸，比起刚才那几个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不定他也是个坏家伙，我还没沉下的心又悬得更高了。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害怕得只能低下头，紧紧闭上眼睛。

他毫不客气地撩起我的刘海，这时一阵清爽的风突然吹来。

我完全猜不到也不敢猜他打算做什么，极度的恐惧让我不敢睁开眼睛。

“哼。还挺不错的嘛。你啊，化化妆会更好看哦”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就离开了。

在那之后我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等我睁开眼睛，他应该已经走过拐角处，街上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啊，谢、谢谢您……”

事到如今，我才意识到自己被救了。这微弱的道谢声，他肯定是听不到的，那头红发也没有再回头。

“呜哇——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我猛地哭出了声。

除此之外，心脏也怦怦直跳。

啊，经历了那样恐怖的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我自己心里明白，这种心跳加速不仅仅是因为害怕……

几天之后，网购的化妆品送到了。

我生平第一次化了妆，还把头发染成了粉色。

暑假结束后，大家都对我的改变惊讶不已。虽然被班主任批评了，但我没当回事，后来老师大概是放弃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真的很想成为像救了我的那位大人一样的人。既然如此，就不得不这么干了。

也许是因为外表变了，我的性格也随之慢慢改变。变得更加自我，别人说什么也能回嘴了。

这样一来，我，有靠近他一点吗？

“啊。是那个人……”

初中毕业后，我升入了高中。然后，在高中校园里，我与那个曾在混混手中救了我的他再次相遇了。

穿上高中制服之后，他的气场有了不小的变化，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呢。

“啊？ 你谁啊？”

而那时的我变化太大了，虽然让人有些气馁，但他压根没把我和之前那个土里土气的女生联系起来。

现在想想，他肯定是把我忘了。

毕竟是五月嘛。

“我是喜多摩卡哦。嘿，告诉我你的名字嘛。我想和你做好朋友呢～”

“切……我是小凑五月。”

他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我他的名字，相比之前，我已经没那么害怕他了。

时至今日，我依然相信，我和五月的再会是命运的安排……可他实在太粗暴了。

关于五月的负面传闻有很多。正因为在他身边，我才知道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比起他的外表和气场的可怕，五月粗暴的内在才是最让我害怕的。

即便如此，五月依然是我的目标，是如浮萍般飘浮的我，唯一的归宿。

要是连五月都抛弃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我努力听从五月的话。努力成为他想要的那种女人——

——那种方便的女人。

既害怕又喜欢。对五月产生的这份自相矛盾的情愫，一步步推着我、驱使着我。

“别胡说。我以后要好好过日子。要找回我的青春。”

“青春？”

本应是彻头彻尾的坏人的五月，突然像头部受到重击后失忆……不，连人格都换了，不如说完全变了个人。

变化实在太大了……对于这种变化，我感到很不安。

我担心五月是不是打算抛弃我了。

虽然不安，但是原本我并没有打算有所行动……直到我不小心听到他和宵月的事。

“五月和宵月……去酒店了？”

如果说五月的变化和宵月有关，那两人肯定是交往了。

不然根本解释不通！

于是我第一次在有关小凑五月的事情上主动出击——在我百般请求下，五月终于同意带我去他家里。

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宵月也拿我没办法了。

届时五月的眼中也只会装下我一个人了……不，哪怕有我的容身之地，就足够了。

看到五月床底下堆满的女生的内衣时，我的心还是触动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发出“喀拉”一声。

带着小熊刺绣的睡衣套装、纯白的蕾丝内衣、印有库洛米图案的黑色蕾丝短裤……

原来五月喜欢这种可爱风格的女孩子……那时的我羞愧地快要融化在地板上了。

当我打算收回身子，夺门而逃的时候，余光瞥见了角落里的一件死库水。

上面写着“小凑五月”。

咦？

除此之外，还有个精美的透明塑料盒里装满了卫生巾和安睡裤。

就算经常有女孩子来五月家里，但是也不可能用得到这种东西吧！给我注意卫生啊！混蛋！

冷静，摩卡！

深呼吸三次之后，我突然想起来上次不小心摸到五月的胸，那份柔软的触感至今仍然留在指尖之上。

心中有了盘算之后，我故意翘起屁股，扭动腰部，让裙底的风光在五月面前一览无余。

结果和我猜想的一样，他，哦不，她大腿之间连半点凸起都没有。

那里的线条平滑得可以溜冰了！

五月……居然是个女孩子！？

惊讶没有持续太久，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既然五月是女孩子，那么我和宵月，就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毕竟那天午休时，天台上的对话还有后续——

“如果五月变得正经了……那我还待在你身边，也可以吗？”

“那当然。因为喜多你是我的朋友啊”

“朋友……”

但事实并非如此。非但没有被抛弃，还被他说成 “朋友”，我的心里暖洋洋的。

看到五月展露不曾有人见过的温柔笑容，我感到无比安心。

“我知道了。我是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女孩。如果五月想认真起来，我会尊重你的。”

“好，多谢了”

五月说着，用她的手摸了摸我的头。

意料之外的，她的手不像想象中粗糙，反而十分柔软。

感觉好温暖，好舒服……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包围着。

我喜欢五月。

我很确信自己非她不可。

现在的五月很温柔，很温暖，给我一种安心感。让我想要一直待在她身边。

“好想，一直在一起……”

真希望五月能一直这样温柔下去。

我向神明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