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对于褚当归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自幼被掳走成为山贼的一员后他开始的工作便是将那些还有口气的解决掉,并将那些没气了的拖走,一开始他还哇哇大哭,但被打得多了就麻木了。

从小到大,在不同的山寨他干着一样的活,杀人,杀好多好多的人,有时候他坐在尸体上吃饭,躺在尸体上睡觉,一切都成为了他的习惯。

就连他将面前的杂役扭断了脖子脸都的表情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将尸体拖到一边藏起来这座宅院挺大的,能藏人的地方不少。

褚当归对这里很熟悉,并不是因为他来过这,毕竟落草牛蛮子山要看看周围有什么大户或者惹不起的存在,这座王宅便是他重要目标之一,毕竟有钱还很容易拿捏,可还没来打秋风山寨就没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自己一个七品将这宅院扫荡一番不成问题,这里最能打的好像才三品,用来看家护院应该是够了,但对付自己显然不够看。

“二当家,搜刮一下。”

褚当归将尸体丢在了角落,扭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换上一件下人服饰的陈清柔嘴角抽搐,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所谓的二当家,说实话她本只想利用一下对方,不想和对方有过多牵扯,但现在已经不是她说了算的。

她上下摸索一番,摸出几两碎银装进袋子了,她不会可怜这些杂役,有什么样的老爷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仗着王宅作威作福,全部杀掉或许有一两个冤枉的,但隔一个杀一个必有漏网的。

“……你把那个簪子收起来,有点显眼。”褚当归瞥见陈清柔发髻上的簪子后提醒道,虽不值钱但也不是下人戴得起的。

陈清柔听话将簪子取下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找了支木头筷子插在了发髻上,褚当归好奇地问道:“母亲遗物?”

陈清柔点点头,褚当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说过你母亲被这里的家伙掳走了,趁这机会要不要找找?”

“几年前就传来消息,母亲誓死不从已经自杀了。”陈清柔眼角发红,面露悲伤。

若是寻常人褚当归理都不会理,但毕竟是自己新收的二当家,还是安慰道:“节哀。”

原本还一脸悲伤的陈清柔诧异地看着褚当归,你真的把我当你狗腿子啦?

褚当归仔细点了一下人数,从开始潜伏到现在一共解决了三个人了,再多的话就会被发现异常,他撕下两块布将其中一块递给了陈清柔:“把脸遮住,我们不能将人全杀了,不然弄成灭门案件性质严重可能会引来镇玄卫,但要让人认出了绝不手软,明白了吗?”

陈清柔看着手中的布块,要是应下就回不了头了,但若自己不应对方不可能对自己手软。

“……明白了。”

陈清柔犹豫再三还是用布围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依然是那句话,此时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我已经给他们伙食里下了药,此时已经发作了,只是麻痹三个时辰……可惜了我的三当家啊,制药的一把好手。”

二人出了仓库果然外面的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褚当归带着陈清柔七拐八拐来到了主屋,门一开就看到地上宛如死猪一般的王老爷。扫视了一眼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古董珍宝装饰的屋子,无奈地叹气,可惜这些东西拿不走,毕竟要跑路销赃很麻烦的。

他拽着王老爷的后领子提起悬空起来,王家有私库,里面有着好多的金银,不过得要这家伙带路。

王老爷突然发现自己被提到空中,唯有头部能动的王老爷以为是下人口中的那群修行者去而复返,立马大喊:“上仙恕罪!小的绝对不再为难陈老汉一家!”

听到陈老汉一家时褚当归看向了陈清柔,陈清柔什么话也没说但也看向了褚当归,都没说话但心中了然。

褚当归让陈清柔搜刮一下,一些金银首饰还是可以带走的。

褚当归带着王老爷出去,若是私库是重金打造的他还得询问对方打开方式。

看着褚当归提着人出去的时候正欲翻箱倒柜的陈清柔突然发现那张帷幔遮挡的床上似乎有一人躺着,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将帷幔轻轻挑了起来。

未着寸缕的美妇人风姿卓越躺在床上入睡,妇人风韵犹存虽然眼角有几分皱纹但无法掩盖她的美丽。

陈清柔大脑一片空白,并非是痴迷对方的美色。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脸震惊的她久久地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不是死了吗……”

————

“丽娘!丽娘!”

“丫头……把你娘……带回家……”

“柔儿,你父亲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你娘……也从未失节。”

————

去集市上买布庆贺新年的时候被掳走,父亲血肉模糊地从马车上丢下,丢在了他们家门口,他没撑到第二年的春天;去讨个说法的爷爷被打折了一条腿,阴雨天疼到下不了床;奶奶死在去报官的路上,尸体找到时已被野狼啃食了大半。

新春佳节,她差点哭瞎了眼!

家人死的死残的残,一对老弱苦苦支撑,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也就是对王家仇恨,可现在自己的仇恨仿佛一个笑话。

为什么你还活着啊!

“……你还让他抢走我当他的妾!”

陈清柔猛地扑了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妇人被这异动惊醒,她看着一个丫鬟打扮蒙着半张脸的人掐着自己,想奋力挣扎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她看着对方溢满仇恨的眼睛,可不知为什么眼角微红淌出眼泪,好熟悉……

哪怕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但妇人还是试探地问道:“……柔柔?”

“闭嘴!”目眦欲裂的陈清柔愤怒地大喊,“你没资格,你不配,这个名字由你喊出我觉得恶心!”

看着被掐着的妇人眼睛不断瞪大青筋凸起,嘴巴长大渴求着一丝空气,眼神哀求渴望着最后的生机,可到了最后她的血亲没有丝毫的心软。

陈清柔喘着粗气地起身,她看着床上已经不能再称呼为母亲的女人大脑一片空白。

茫然的她看着因为动作太大从自己怀中掉到床上的之前视如珍宝的簪子。

陈清柔久久不语,最后抬手将妇人发髻上所有的首饰取下带走,并将那根簪子插上。

“物归原主了……陈夫人……”

她简单搜刮一下后毫不留恋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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