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裴凝烟收起烟斗加快批阅折子速度。
“哎呀令儿今日怎么怎么想着来小姑这儿来了？”
可当她抬眸却发现裴梦令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委屈极了。
她立马瞬身来到裴梦令的面前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了这是？小姑在呢。”
裴凝烟这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侄女哭，心想怕是裴家出了什么事不成？
“...裴...裴安他...”
“裴安？”听到裴安的名字，裴凝烟松了口气，伸出柔荑拍了拍她的背。
“裴安那孩子怎么了？”
“裴安他...他不见了。”裴梦令在小姑怀里不停抽泣，像是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
“不见了？”裴凝烟看着令儿哭成这样立刻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裴安摆脱了奴纹的控制？”
裴梦令颔首连连：“我不能没有裴安，小姑你帮帮我。”
裴凝烟对当初的事不知情，没想到一介剑奴在令儿心中占据这么高位置。
裴梦令见小姑对裴安没有多重视，赶紧调整情绪，开始叙述起与裴安之间发生的事情，以及成为她剑奴的误会。
“没想到裴安这孩子为你付出了这么多...”
裴凝烟这下明白令儿为什么这么重视一个下人，裴安可以说是为裴梦令付出了生命。
何况两人非亲非故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放心令儿，这才一日不到裴安不会离开太远。”
说罢，她拿出烟斗抽了一口，呼出的青烟转了一圈后飘向北方，正是裴安逃走的方向。
当即带上裴梦令动身，抓一个结丹修士，对她来说算不上难事。
——
裴安来到一处山崖边靠着古树坐下，身上没有一丝处在逃亡的紧张感。
大概到天黑他就会被裴家的高手给发现，所以倒不如悠闲一些，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自由的活动，而且还是随着自己的内心。
在被裴家捡到之前，他枕风宿雪，与虎谋早餐。
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
后来，到了裴家，活动的范围就是裴家大院，只为了照顾好大小姐。
仙胎骨被挖去后没想到又成为了剑奴，现在他只剩下十年，对自由的渴望到了极致。
无论如何，他都要摆脱裴梦令的掌控，去见识这个世界的更多。
裴安小睡了一会，醒来打算去看看别处，两道身影却是凭空出现在了他面前。
正是裴梦令与裴凝烟。
“裴安，你为何要离开？回到裴家我就解除你剑奴的身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裴梦令说着，就想过去抱住他，可裴安却是伸手让她不要过来。
裴凝烟在一旁仔细打量着裴安，被挖去根骨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而且修为还没被令儿给拉开太多。
这可比其他世家那些纨绔强太多了，也难怪一直觉得令儿对这孩子有不一样的感觉。
裴安此刻也是懵了，裴家剑奴叛逃主人可是重罪，按剧本不应该是大小姐带着一大批高手将他给捉回去，自己在拼死反抗么？
现在怎么好言相劝，表现得楚楚可怜？
“我想为自己而活。”裴安收回心中的疑惑，给出了回答。
夕阳的残影与月色交辉，混沌光影如流水潺潺淌下，勾勒出眼前少年人的轮廓。
裴安的眼眸盛满绯光，看她却不带丝毫情绪，似一块冰不带一点温度。
“那你对我的付出是为什么！？”裴梦令开始说起儿时两人的点点滴滴，包括她现在才知道的真相。
像是要打破少年的谎言。
裴安顿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知道了这些，不过无所谓了，他对裴梦令只是...
“当然是为了报答裴家的救命之恩。”
他语气淡淡，像是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现在恩情已经还完，我想要的是自由。”
“这样么...”她的唇有些颤抖，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下来。
现在裴安的话是否真假她不想去了解，她得到裴安这个人就够了，像以往一样一直伴她左右，听从满足她无理的要求就够了。
她紧盯着裴安：“你偷走我的心就想一走了之？我不允许！把你带回裴家，你将还会是愿意亲吻我脚的裴安！”
说罢，她祭出灵剑势要打算将他强行带回去。
裴安没想到大小姐对他还有这方面的感情，可他只有十年实在无福消受，现在对他来说还是自由更可贵。
同样，他要祭出灵剑，看样子宁死不从。
裴凝烟看着两年轻人剑拔弩张的，在一旁忍不住又来出烟斗来上两口，令儿看样子是要亲手给她的如意郎君给绑回去了。
正好也乐得不用出手，况且她还挺喜欢看年轻人比斗。
裴安却是先一步动作，剑锋化作一点寒芒，两人从小一起习剑，裴梦令面对这一招无数次，只是此时这一剑不像以往留了三分余地。
见裴安是真想离开她，裴梦令运转起体内金丹，将灵力调用全身。
裴梦令旋身错步，还回一剑，两人练的都是相同的剑经，对彼此出剑习惯也相当熟悉一时之间打的难舍难分。
古树的落叶在剑风中碎成乱麻，裴凝烟在一旁看的过瘾，也感叹裴安剑势的强劲。
若是他出生世家之中，定能成为名声响当当的天才翘楚。
“你就这般不愿跟我回去？”裴梦令出剑的同时对他质问。
“小姐应是放我自由才对。”裴安平静的回答。
“做梦！”这可能是裴梦令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你是裴家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就要一辈子在我身边！”
“这仙胎骨假以时日发挥作用时，原主人的我在小姐身边会使其不稳定，我的离开是两全其美的事。”
“我不在乎。”
裴梦令一味出剑，未来大道什么的没有裴安在身边都没有意义。
又是两剑的碰撞，裴安的剑突然偏离了三寸，任凭剑锋刺入他的胸口。
血珠溅到裴梦令的眼睫时，她才意识到了这一剑刺中了什么。
“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的嘴角渗出了血。
裴安却笑了：“我说过小姐，会修得大道获长生...带着我的骨登上大道...”
裴梦令呆望着眼前的少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接不住那一剑，难道宁愿死也不想跟她回去吗？
“为...为什么？”裴梦令喃喃问着，可裴安已经无法回答，双眸一暗跌入断崖深渊中。
像是失了神，裴梦令滞缓着向前走去，像是要寻回裴安。
“令儿！”裴凝烟将她拉了回来，“已经感知不到裴安在这世间的因果线，他已经死了。”
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裴安像是有意为之，她还来不及出手裴安便了断了自己的生机。
裴梦令呆呆望着那处断崖，两行清泪伴随着心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