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神社的晨钟撞碎山间薄雾,惊起寒鸦掠过千层鸟居。神子悠真踩着结霜的石阶向上攀登,靴底碾碎了几片凝结在台阶上的樱花冰晶——那是凛子昨天试验新品刨冰时失控的灵力残留。

参道尽头的拜殿前,凛子正踮着脚尖给雪人雕像戴上一顶滑稽的兔子耳套。冰蓝色长发用注连绳松松绾起,狩衣外罩着印有“雪女の冰”的樱花围裙。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甩出一枚冰锥:“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个‘雷神暴风雪’的造型够不够震撼?”

冰锥擦着悠真耳畔钉入树干,爆开的冰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被击中的树干迅速结霜,树梢偷吃供品的两只雪童子“吱呀”一声冻成冰雕。

“昨天电视台的人说要做专题报道,得把神社布置得可爱点才行~”凛子转身时围裙扬起,露出脚踝的青铜铃铛。本该清脆的铃音却沉闷如锈铁,铃舌上粘着一片未化的薄荷冰淇淋。

悠真蹲下检查铃铛,指尖刚触及青铜表面就结出霜花:“你昨晚又去后山冰窟了?”

凛子的笑容僵了一瞬。她挥动冰锥削下一块冰晶,雕成浅草寺雷门的微缩模型:“只是补充点灵力啦~毕竟最近生意太好,冰库存货都不够……”

话音未落,供奉在拜殿的千年冰镜突然迸裂。蛛网状的裂纹中渗出沥青般的黑雾,镜面映出的不是两人倒影,而是一只机械狐尾扫过冰面的残像。

正午的烈日炙烤着参道,刨冰店前排起蜿蜒长队。凛子哼着演歌将草莓酱淋成心形,冰晶在碗沿雕出蕾丝花纹。柜台下的寒气悄然爬上座椅,将几个偷拍她裙摆的男生冻在原地。

“北山小姐,您的外卖订单。”穿黑西装的青蛙妖递上鎏金信封,复眼在墨镜后诡谲闪烁,“教主很欣赏您的雪女基因,若愿意提供卵细胞样本……”

凛子舀起一勺液氮浇在对方头顶:“告诉你们教主,我的卵子只用来做冰淇淋——”她突然顿住,冰锥抵住青蛙妖喉结,“还有,偷窥女高中生是会被做成刨冰配料的哦。”

青蛙妖的皮肤渗出腐蚀性黏液,西装在冰霜中硬化成铠甲。他后退半步,袖口弹出一支刻着逆五芒星的试管:“真是遗憾,我们本希望和平解决……”

破空而来的薙刀打断了他的话。千早的红白巫女服掠过树梢,雷光将试管劈成两半。紫色液体溅落处,积雪瞬间腐蚀出焦黑坑洞,坑底浮现出黄泉教团的莲花纹。

“浅草境内禁止非法基因交易。”千早的薙刀插进石阶,青铜铃串在腰间震颤。她瞪向正在舔抹茶刨冰的悠真,“你倒是悠闲,神社都快成黄泉教团的育种基地了!”

凛子突然踉跄着扶住柜台。她指尖凝结的冰晶失控暴长,将整个摊位冻成冰雕。在游客的惊呼声中,悠真瞥见她狩衣领口下透出的皮肤——那里浮现出机械电路般的纹路,如同活物在血肉下游走。

深夜,悠真被刺骨寒意惊醒。月光透过和纸拉门,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青铜铃投影。他顺着冰霜痕迹摸到后山,发现凛子跪在冰窟入口,长发在暴风雪中狂舞如银蛇。

“母亲……为什么……”她的嘶吼夹杂着电流杂音。脚踝青铜铃炸开裂纹,在冰面刻出深痕。

悠真握住九字兼定,刀鞘上的七曜纹泛起微光。冰窟深处浮出庞大阴影——机械九尾狐的躯体被冰封在幽蓝晶簇中,狐尾延伸出的数百根电缆刺入神社地脉。凛子的后背诡异地隆起,仿佛有金属骨骼正在皮下挣扎。

“别过来!”凛子骤然转身,瞳孔分裂成双重冰蓝色。她挥出的冰刃擦过悠真耳际,将身后古树劈成两半,“它在读取我的记忆……快逃……”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冰层裂开蛛网状缝隙,黄泉教团的青铜机甲如毒虫般涌出。领头机甲胸口嵌着星核碎片,复眼锁定凛子:“母体004号,回收程序启动。”

千早的雷光撕裂夜幕,薙刀与机甲群相撞迸出火花。悠真冲向凛子,却被暴风雪形成的冰墙阻隔。在绝对零度领域中,四百年前的记忆如全息投影展开——

初代北山巫女跪在相同位置,将星核刺入隆起的腹部。机械狐尾从她产道钻出,将哭嚎的婴儿拽回子宫。冰窟墙壁刻满历代巫女的遗言,最新一行淌着冰蓝色血珠:「不要相信铃音」。

“现在明白了吧?”凛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悬浮在暴风雪中心,狩衣碎裂处露出机械脊椎,“我们代代相传的使命,不过是给星核提供培养皿……”

机甲群突然停止攻击,核心同时亮起红光。凛子的机械右眼流下液态氮,嘴角却扯出惨笑:“但是小悠真,我和母亲不一样——”

她抓住刺向胸口的星核碎片,狠狠插入心脏。绝对零度的冲击波席卷神社,将一切冻结在时光琥珀中。冰晶折射出骇人画面:北极冰层下埋着十二具与她容貌相同的冰棺,棺内素体腹部跳动着星核胚胎。

在意识消散前,悠真看见她的唇形:“改写契约……趁现在……”

九字兼定刺入冰脉核心的刹那,青铜铃铛的锈音化作清越鸣响。星核碎片迸发青白雷光,与浅草寺的雷池产生共鸣。暴风雪骤然停歇,机械九尾狐的电缆根根断裂,冰封四百年的狐首坠入深渊。

晨光刺破冰晶结界时,神社已成废墟。千早从雪堆中挖出悠真,他手中的九字兼定仍死死钉在冰脉核心上。星核碎片化作雷光消散,凛子的青铜铃铛静静躺在残骸中,铃舌上粘着一片未化的草莓冰晶。

便利店传来消息:冰柜中的百鬼绘卷渗出黑雾,凝聚出新预言——

『冰脉断裂,雪女悲歌,当取伪神心血饲之』

浅草寺雷池无风起浪,明日香立于池边,黄金面具映出北极方向的异常极光。她撕下染血符咒,任其化作灰烬飘散:“第二幕开始了……北国的孩子们要醒了……”

参道尽头,最后一片冰晶折射出诡异画面:转学生明日香的书包裡,掉出一枚与凛子相同的青铜铃铛。铃音荡开的涟漪中,北极冰盖上浮现十二座机械方尖碑,碑体表面浮刻着所有巫女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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