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有一点。
阳光洒进房间,温暖的香气遍布房间的角角落落。
房间凌乱不堪,床单掉在地上,枕头和枕套被拆开四散着,几本书籍就那么打开着躺在地上。
这实在难以想象昨晚发生了什么。
鸟雀落在窗台,灵活的转动脑袋,一张一合的喙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好吵闹……
“嗯~~”
一道不情愿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那道满是怨气的声音惊跑了窗台上的鸟雀。
床上一个用被褥团成的球状东西被缓缓打开,藏在里面的李芸笙探出脑袋来打量着四周。
“天亮了吗……还没睡够呢……”
说罢李芸笙又躺回去,顺带着合上被褥,再次将自己团成一个球。
只是这样还不够的李芸笙又伸出手来,在床上四处摸索着,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从床的东北角一直摸到西南角,整个床上都摸了遍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黎光?黎光!”
记得自己昨晚是和黎光一起睡的,可为什么现在却找不到他人了?
迷迷糊糊中的李芸笙感觉到黎光的消失,身体内原本的困意顿时消散,她惊慌的从被褥里挣脱出来,坐起身看向周边。
床上只有她一人,床边对椅子上也看不到黎光换下的衣物。
他黎光去哪了?这个疑问揪着李芸笙的内心,她不希望在最后的时间不能和黎光一同度过。
“黎光!黎光——”
李芸笙大声呼喊着黎光的名字,眼角泛着泪光的样子,像极了夜晚醒来找不到母亲的孩童。
眼睛里的世界模糊一片,大概是还没完全睡醒。
李芸笙揉搓双眼,使劲揉过几下后,这才能看清房间的一切。
而第一个出现在她眼中的,并不是其他什么东西,正是她害怕失去的黎光。
黎光依靠在窗台前,凝望着窗外,平静的面容淡漠的眼神,好像是在思索什么。
“真是的,黎光你在房间也不说一声!”
李芸笙从床上爬下来,简单整理下身上的衣物,匆忙走到黎光身旁朝着他胳膊上重重来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的劲可是够狠,有李芸笙藏在其中的泄恨,也有想和黎光继续打闹的欲望。
她盼着黎光捂住自己的胳膊,吃痛的咂咂嘴,赶紧来反击自己一脑崩,然后就这样和他玩闹起来。
李芸笙心中打好了主意,只等着黎光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
可令李芸笙不曾想到的,黎光没有和她心中所想的那样立刻反击。
黎光一反常态的不为所动,他继续凝视着窗外,无光的双目不知道在看什么,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黎光?”
察觉出黎光的异样,李芸笙轻声的呼叫着他的名字。
而这时黎光才有所反应,像是断电的电脑重新连接一样。
“嗯?怎么了,李芸笙。”
黎光回过头看向李芸笙,就像是平常那样温柔,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黎光,你还好吗?”
“我?我可以,我还行……为什么这么问我?”
“因为我刚才叫你好几遍,但你都没有回答。”
李芸笙一边和黎光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黎光。
“是吗……可能是我走神了吧。”
黎光没有躲避李芸笙的审视,以一副在正常不过的样子去面对她。
那副轻松的语气,那副自然的肢体行动,一切都看不出来他是在隐瞒什么。
但李芸笙就是觉得不对,她就是觉得不对!
直觉告诉自己黎光一定在隐瞒什么。
李芸笙的感觉十分敏锐,她能从黎光的话身上捕捉到一股担忧与悲伤掺杂在一起的情感。
很奇怪,这种感觉很奇怪。
黎光打量自己的眼神好像充斥着忧伤,他身体在无时不刻的散发着恐惧的气味。
为什么?是发生什么了吗?
李芸笙不明白黎光的异常表现,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刚刚的时候又为什么要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而且还要刻意对自己隐瞒这些。
李芸笙不解,她必须找黎光问个清楚。
“黎光,你……”
然而就在话说出口的时候,李芸笙却犹豫了。
以黎光的性格,他决定的事就必须做到底。
自己这样去追问他,只会适得其反让黎光越来越警觉,完全断绝和自己沟通的道路。
只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等黎光自己心里想通了,让他主动找上自己。
虽然有些不满,但李芸笙还是压住心中的疑问,没有强迫黎光将自己的心事告知自己。
“算啦,我肚子已经饿坏了,赶紧洗漱一下去吃早饭吧!早饭~早饭~一口塞下两个溏心蛋~”
李芸笙哼着自己编的歌曲走开,大步迈进卫生间里。
看样子她是真的不打算追问下去,这倒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黎光望着李芸笙留下的背影,伸出手想要去触碰。
但抬起的手停滞在半空久久没有移动,他张开嘴好像有许多想要诉说想要表达的话语。
可到头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黎光的双眼四周围着一层淡淡的黑圈,一夜未眠,疲惫不堪的精神与愈发浓厚的压力已经夺走他的思维能力。
他不知道如何去描述,如何才能清楚的讲明白自己在梦中的所见所闻。
梦。
自己有多久没做过梦了,黎光没有去细数。
上一次做梦,还是和乌木几人一同野外出勤,梦见了马苏娜小姐的死亡。
那这一次……又是什么?
黎光捂着胀痛的脑袋,拼尽全力去拼凑昨晚那支离破碎的梦境。
关于昨晚的记忆黎光并不清晰。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躺在床上和李芸笙说完那些话,随后就困意上头闭眼睡去。
闭眼,再睁开。
便发现自己从高空上极速坠落。
强烈的狂风呼啸而过,犹如一道道锋利的刀刃划过自己的脸颊,钻入自己的口腔。
前所未有的失重感遍布全身,大脑充血带来的眩晕感几乎将自己揉成一团。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双耳中剧烈的嗡鸣搅乱了自己的思绪。
这是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彼时的黎光并没有发觉自己处在梦境当中,仍然是本能的将梦与现实混为一起。
黎光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感几乎快要让他窒息。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感受着自己像是断弦的风筝继续下坠。
地面上原本渺小如蚂蚁的人类也几乎是在几秒钟的时间内迅速放大。
黎光看到,他看到地面上有一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人站在那。
“黎光——”
他不知怎么就想要大喊出声,可叫出来的却是一道明显的女性声线。
[啪]
血液飞溅,爆裂的内脏从体内炸出,肢体不是以极其恐怖的方式扭曲,就是以极为痛苦悲惨的方式断裂四散开。
他倒在地上,最后的意识驱动着眼睛向上望去。
只见到在慌乱的人群当中,黎光——自己就站在人群中怔怔的盯着这边。
四周的吵杂与尖叫声渐渐消失,冰冷的黑暗慢慢吞噬眼前的世界。
他从黑暗中睡去,从黑暗中醒来。
躺在床上的黎光睁大着眼,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直喘粗气。
“哈————哈————”
脑袋疼的快要裂开一样,身下的床单早就被冷汗打湿。
又做梦了,又是这种讨厌的梦。
黎光想坐起来,可是浑身的酸痛让他无法挪动身体。
就仿佛刚刚自己真的从几百米的高空上重重砸落在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李芸笙呢?李芸笙……!]
黎光还未从噩梦中彻底清醒过来,但他依稀的记得自己是和李芸笙睡在同一张床上。
吓破了魂的黎光随手朝着身旁抓去,只听到旁边传来一声不怎么舒服的呻 吟。
“唔~嗯嗯……”
黎光转头看去,李芸笙正好好的躺在自己身旁酣睡着。
瞧她脸上那时不时抽动的嘴角,偶尔还发出嘿嘿的笑声,看来是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境。
[她还在……她还在这……]
感受到李芸笙就在自己身旁并没有离开,黎光这才放松了些。
身体稍微有了点力气,黎光从床上坐起来,倚靠着床头。
为什么又做梦了,刚刚的那个梦境究竟是什么。
黎光扶着额头,想要理清楚梦境中经历的一切都有什么意义。
但不知为何,只要尝试去回忆梦中的经过,黎光就感到脑袋像是被电流碾压一样疼痛万分。
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的黎光只能从床上下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包烟,到外面去散散心。
或许等自己放松下来,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再去思考梦中的经历,没准能调查出什么。
黎光站在门口,回头望着躺在床上仍在睡梦中的李芸笙,回过头去带上房门离开了房间。
而这次的离开,再回来时,已经是日出时刻。
回来的黎光轻轻推开房门,见着李芸笙没有被自己吵醒,有些安心的松口气。
浑身松软无力的他靠在窗台边,望着窗外那渐渐从地平线下露出的朝阳,莫名烦躁的揉烂手中的空烟盒。
一宿没睡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没想到,黎光根本不能完美的再一次回忆起梦境中的全部经过。
只能依稀的梦到从百米高空中坠落的感觉,砸向地面时脑袋的一片空白,以及四周人群的吵杂与尖叫声。
更多的细节……他想不起来了。
黎光趴在窗台上,感觉自己心中有一股发不出去的怒火。
他很想砸坏什么,很想让自己的双手撕碎什么。
可当他看到床上的李芸笙因美梦而露出一脸甜蜜的表情时,心中的这份怒火总是会被压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在心中不断骚动。
黎光不喜欢做梦,每一次做梦总是会遇到这种事。
但他无法控制,无法控制梦境的走向,无法控制现实的结局。
梦境中是谁从高空上掉下来?是李芸笙吗?是自己吗?还是身边的某一个朋友或认识的人。
他不知道答案,就像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种梦一样。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今天有我在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不会让任何事情发生……不会发生,不会发生……”
像是入了魔似的,黎光靠在窗前嘴中嘟嘟囔囔的念叨着。
他盯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朝阳,微风拂过脸颊,鸟雀叽喳的声音时不时传入耳中。
紧绷的内心得到些许抚慰,但仍然无法解决内心深处的恐惧。
黎光望着窗外的风景愣神了许久,向从不回应自己的神明虔诚祈祷,希望今天也是平常普通的一天。
“黎光?”
一声充满担忧的轻声呼唤将黎光拉回现实。
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黎光转头看去,正瞧见李芸笙一脸担心的样子看着自己。
“嗯?怎么了,李芸笙。”
刚刚李芸笙是在叫自己吗?太过专注没有听到。
黎光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不想让李芸笙知道自己的心事。
昨晚上在梦中的经历太过古怪,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究竟寓意着什么。
一时半会也解释个不明白,与其徒增慌张的气氛,倒不如就这么隐瞒下来。
自己一定可以解决这件事的,不需要让旁人被卷进来。
黎光强颜欢笑着尽量不让李芸笙看出自己的异样。
但李芸笙的眼光可敏锐的很,她盯着自己观察了好一段时间,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算啦,我肚子已经饿坏了……”
不知为何李芸笙竟然没有深究,而是一转话题,主动放弃了对自己刨根问底的追问。
她是个很会体贴人的孩子,想必是知晓自己心中的无奈,不愿意强迫自己吧。
黎光望着李芸笙离开的背影,轻松的叹口气,但眼神中的悲伤与担忧从未消散过半分。
他想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李芸笙,他不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刻出现半点差错。
但黎光做不到,他不能将这份压力和责任向任何人推脱。
毕竟连黎光自己都无法解释昨晚的梦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怎么能指望别人理解自己。
这是只有自己才能背负的职责,唯独在这件事上,不会有任何人向自己的援助。
黎光站在窗台前,仿佛一台老掉的陈列品,呆愣的杵在那一动不动。
接下来该怎么做?原有的计划要因此改变吗?
黎光将手摸进外套口袋里,似乎是攥紧了什么东西。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桌面上,仍处在深度昏睡中的STM——467静静的躺在那。
没有STM——467提供的武器帮助,黎光的能力被压缩到极小的范围内。
这也就代表,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这一次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
黎光皱了皱眉头,心中的苦闷浮现在脸上。
这种情况,果然还是……
“黎光?你怎么用的还是这种手动的刮胡刀啊。”
就在黎光陷入深深的犹豫时,李芸笙的叫喊打破他内心的沉静。
黎光抬头看去,只见李芸笙站在卫生间门口好奇的打量着他。
李芸笙的头发湿漉漉的,脑袋上还披着一条毛巾,刚才应该是在洗头吗。
不知怎么她穿上了自己的短袖体桖,难不成趁着刚刚的一会功夫洗了澡?
“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你洗澡了吗?”
“当然啊,这好几天了我一次澡都没洗过,总不能浑身脏兮兮的去找我爸吧。唔~不是自己常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闻起来有点不太适应。而且没有佣人帮我准备洗澡水帮我搓洗身子,总感觉哪里没洗干净……”
明明都没问过,就擅自穿上自己的短袖体桖,而且对自己精心挑选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各种挑剔……
“哎呀~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还用着这种手动的刮胡刀!我听说用这种刮胡刀,胡子会长的飞快!”
李芸笙怕黎光不相信自己,特意在说到最后的时候突然张开双臂,想用肢体行动来增加自己的说服力。
但这滑稽的一幕实在难以说服别人,瞧着李芸笙这一举动的黎光也只是无奈的苦笑几声。
“电动的我不习惯,而且我胡子长的慢,手动还是电动对对我来说都一样。”
“那可不行,你这张脸要是长胡子的话感觉不怎么好看。待会我给你推荐一个品牌的电动剃须刀,我爸一直用的那个牌子。”
“算了吧,你们大富豪家常用的东西,我这个平头老百姓可买不起。”
“咿呀——你把我们想象成什么啦?有钱是有钱,但不至于连个剃须刀都得用上万块的产品。”
李芸笙不满意黎光对他们这种有钱人的夸大幻想,气鼓着脸跑到黎光面前,拿下头上的毛巾后使劲摇晃脑袋。
头发上的水珠甩到自己脸上,黎光连忙伸手挡住,同时用手指弹了一下李芸笙的耳朵当做反击。
“哈哈——别闹!你头发上的水都飞我眼睛里了!”
李芸笙看向黎光,见着他脸上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后,心满意足的蹦跳着回到卫生间去。
留在原地的黎光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和青春靓丽少女的玩闹果然容易让人心跳加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那是自己常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明明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常用的,平时也闻不到什么味道。
可不知是怎么,这两股平平无奇的味道从李芸笙身上散发出来,却是如此的美妙。
湿漉漉对头发特有的味道,伴随着洗发水的香味飘散在空中。
出浴后的少女体香在房间中炸开,不论走到哪都能闻到这股勾人心弦的气味。
黎光深深叹息一声,多闻几口这些气味后,一直紧绷的神经居然也放松下来。
这种充满日常的味道,是黎光一直想要守护的。
他重新将手放进外套的口袋里,摸摸口袋里的东西,眼神变得尖锐,心中有一道呼声越来越大。
[计划照常进行,我不会让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情破坏李芸笙的生活……]
黎光很清楚,李芸笙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今天是最后一天,按照约定,他们要将李芸笙带到她的父亲面前,让父女二人重修彼此间的隔阂。
然后将李芸笙带到近卫局,她会亲自坦白自己的罪过,在牢狱中忏悔,用余生去赎罪。
这无疑是一项痛苦而漫长的道路,但李芸笙没有逃避。
她像是往常那样平常的起床,平平淡淡的洗漱更衣。
因为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一条通往她所期盼的未来的正确道路。
而自己,只需要一如既往那样,保护她的选择,这样就好……
“喂,黎光。我都准备好了,咱什么时候走啊。”
已经洗漱更衣好的李芸笙站在门口,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催促着黎光。
“别这么着急啊,接下来我们去见你的父亲,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害怕?为什么害怕,复习充分的学霸会害怕考试吗?我现在有很多话想和我爸爸说,这还是我对我爸第一次建立起这么强烈的沟通欲望。”
瞧着李芸笙那激动的样子,她刚刚说的话也不像是在撑面子。
黎光一手撑着窗台,一手叉着腰。
心中万般感慨的长吐息一口气。
她变了,真的变了好多。
虽然在某些方面还保持着许些稚嫩,但依稀的可以看见成长的光辉。
“不急,咱不着急……先去吃个饭吧,吃了饭咱再说。”
“那你快点吧,我看你牙刷还是干的,你早上起来是不是没洗漱啊。”
“啊,是还没有。你先拿着我的饭卡去食堂吧,我待会就追上你。”
李芸笙站在门口,双手握在身后,娇滴滴的来回转着身子。
“算了,我等你吧~你快点喔,虽说我等你,但我的肚子可等不了你太久。”
“好好,这就去。”
李芸笙一撒娇,黎光就拿她没辙。
满口答应的黎光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卫生间去,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德克萨斯。
[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嗯]
黎光向德克萨斯发过去一条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心中有了保证的黎光安心的收起手机,在李芸笙的催促下走进卫生间去。
平常的开端,平淡的时光。
望着李芸笙围在自己身旁嘻嘻哈哈的样子,黎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感到开心,同样也感到悲伤。
黎光虔诚的祈祷,向从未了解过的神明祈祷着。
希望今天可以平淡的度过,什么都不要发生。
“黎光——”
“别着急啊,至少先让我刷个牙。”
“食堂早上的虾仁鸡蛋羹可是限量的哦~去晚了就吃不到啦!”
之前偶然的一次机会让李芸笙得知罗德岛食堂会在早餐时推出限量虾仁鸡蛋羹。
因为她本身的睡眠习惯很是恶劣,导致李芸笙没有机会吃到这份限量的餐品。
今天好不容易起个早,而且还是最后一天,如果仍然吃不到那份限量的虾仁鸡蛋羹,李芸笙定会闷气一整天。
可这么着急的事情,黎光却表现的不以为意。
他仍然是慢悠悠的洗漱刷牙,完全没有把自己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你这么着急的话,要不你先拿着我的饭卡去食堂吧。”
“那怎么行,至少得等着你一起吧。”
“你可以先买上饭,等我到了之后再一起吃。”
李芸笙听闻黎光的建议,仔细琢磨思考一番后,符合的点点头。
自己先去买上饭,既不用担心限量的鸡蛋羹会被卖光,也可以等待黎光到了之后再一起吃饭。
“那我先去了,你快点过来哦。”
李芸笙从黎光手中接过饭卡,便推开房门打算直奔食堂。
可着急忙慌的她并没有注意眼前,只是打开门就顶着头向前冲,一下子撞到什么上把自己弹回来。
“哎呀!什么东西挡在门前面?”
“小妹妹,走路不看前面可是很危险的。”
李芸笙抬起头向前看去,见到一名信使打扮的干员站在自己面前。
那信使站在门口,一边抬头核对着门口的门牌号,一边探头探脑的向房间里面看。
“你找谁呀?”
李芸笙不太喜欢有人打探黎光房间内部的情况,伸出手臂架在门框上,挡住信使的视野。
“啊,失礼了。我是罗德岛专门运送邮件的信使,这里有两封信件是寄给黎光先生的,请问黎光先生在这里面?”
“我在!我在!”
在卫生间洗漱的黎光听到那信使是来找自己的,立即冲出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确认身份无误后,信使从斜挎包里取出两件信封递给黎光,随后便匆匆离去继续忙于工作。
“这送信的工作真不轻松啊,这么早就开始干活。”
李芸笙站在门口望着离远的信使,嘴里嘟囔着感慨人家的工作辛苦。
“啊,嗯,嗯……”
身后传来几声敷衍的字,这显然是没有认真听自己刚才的话。
李芸笙转过头去,看到黎光又跑回到窗户旁看着那两封送来的信件,似乎只有窗户那片是整个房间中采光最好的。
“黎光,你在看什么呢?”
“信,看看他们送来的信。”
他们?
李芸笙有些好奇,据她的了解,黎光可不像是有什么笔友的样子。
她踮着脚悄咪咪的走到黎光旁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很是自然的凑上前。
但尽管李芸笙很注意自己的动作,可黎光敏锐的感知力还是让他察觉到身旁的异样。
一扭过头去,黎光正见到李芸笙踮起脚挺直身子,瞪大着眼朝自己这边盯着看。
“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看看。”
“看什么。”
“看你手里的信啊。”
李芸笙望着黎光,指尖点着下巴,微微翘起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摆出一副好是自然的举动。
“不行。”
只可惜黎光根本不吃她这套,直接拒绝了李芸笙,并背过身子防止她偷看。
“哼!小气鬼~”
李芸笙气呼呼的叫了一句,随即走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前后晃悠着双腿。
若是以往李芸笙心有不顺,黎光定会来安慰几句
但可惜现在黎光可没那个精力。
只因为此刻的黎光,所有的心思都在手中的两件信上。
“好……好……”
黎光读着手中的信,情不自禁的嘟囔两句。
能让他如此喜悦,甚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身体本能做出反应的行为。
只能是因为这两封信,是一直种在他心里的病根。
黎光看中这两封信,眼中流动的喜悦快要满溢出来,他甚至忍不住再重新读一遍,生怕自己留下什么重要的地方。
第一封信,是近卫局的星熊警官寄来的。
信中星熊警官告知黎光,之前他提供的那个巡守的DNA成为了近卫局至关重要的线索。
多亏了这个DNA,星熊警官和她的组员成功锁定一家疑似一直向龙门黑市提供铳械的公司。
而这家公司,正是曾经与李芸笙所在的组织达成合作,长期售卖铳械或者制作零件的公司。
星熊警官向黎光发来祝贺,如果近卫局可以摧毁掉这家秘密售卖铳械的公司,那一定可以对龙门的黑道造成极大的影响。
遗憾的是,那家公司被多个组织保护,想要彻底查明它的真实身份恐怕还需要解决许多麻烦。
不过星熊警官向黎光保证,今天一定可以得出结果,也算是还了黎光这一份人情。
此外,星熊警官还在信中写下极小的文字,若不是黎光再看一遍,还真会忽略过去。
星熊警官用这样不容易被人察觉的方式说着,之所以用书信的方式传达消息,是因为她怀疑近卫局中出现与制铳公司秘密合作的内鬼。
若是直接电话联系,恐怕会被人拦截,到时候还会将黎光的安全牵扯进去。
星熊警官希望黎光不要对他们近卫局内部的事过多深入,那不是他的责任,所有的问题与麻烦皆由他们自个处理就好。
黎光当然不是那种喜欢自找麻烦的人,因此星熊警官告知他不要插手近卫局内部的纷乱时,黎光还是很高兴的。
[无所谓的,这都和我无关……]
黎光心中默念着,收齐第一张信,展开第二张信在心中读到。
第二张信,便是由之前屈服于他淫威恐吓之下的守卫所寄来的。
之前黎光和德克萨斯夜袭那家神秘制铳公司的一个据点,并控制住一名守卫让他帮自己做点事。
黎光掌控了那名守卫的下半身幸福,如果那个守卫不想失去身为男人的尊严,便要无条件的听从黎光。
而黎光向那守卫提出的两个要求,其中之一是将那家制铳公司的生产流水线拍照或录下视频来寄给自己,作为证据交给星熊警官。
其二,便是将那神秘公司特意隐藏起来的秘密文件夹拷贝下来,一同交给自己。
先前潜入那家制铳公司的据点删除一切有关李芸笙与公司交易的痕迹时,
STM——467发现这家制铳公司在电脑上隐藏了一个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里保管着什么?会不会藏匿着这个制铳公司的核心秘密。
以防万一,黎光决定将这个文件夹里的东西搞到手,就算以后这个制铳公司来找李芸笙的麻烦时,自己也有谈判的筹码。
于是黎光便控制一名守卫,让他将这个隐藏式文件夹下载到自己交给他的U盘里。
而现在,那枚U盘正静静的躺在自己手中的信封里。
看来是那个守卫成功了,不仅把U盘寄了过来,还拍下那个制铳公司的生产流水线一同送过来。
黎光在看到信封中除了那个U盘,还有几张照片。
照片上面都是神秘公司的生产铳械的制作过程,虽然只有寥寥几张,但已经是那个守卫最大的努力了?
[没关系,这些已经足够了。]
这些照片已经足够充当为指控的证据,其实黎光本来也没有奢求过那个守卫能搞到更多的证据。
[把照片寄给星熊警官吧,然后再破解这个U盘上的文件,必须要搞清楚那个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
黎光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一张信封,将那几张照片放进信封里严密打包好,打算交给罗德岛的信使 委托他们转移到星熊警官手中。
[得和那些信使提前嘱咐好,这些东西必须交到星熊警官的本人手中,不能是货件存放点也不能是别人代收。既然星熊警官选择用书信的方式与我沟通,那就说明电话联络是不能的,我只能选择同样保险的方式。]
黎光一手横着抱在胸前,一手摸索着下巴,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坐在床上的李芸笙瞧着黎光费劲思考的一幕感到很是奇怪,但她又不忍打扰黎光的思考,只能撅着嘴鼓着脸,不情不愿的慢慢等待。
[不行……光是把这些照片寄过去不行,星熊警官要是知道我有关于那个奇怪公司的线索,肯定会对我穷追猛打一顿拷问。今天的计划不能有任何的改变,必须保证星熊警官在今天不会找到我……还是晚些的时候再将这些照片寄过去吧,至少等到陪李芸笙过完最后的这段时间。]
黎光将装有照片的那张信封放到桌子抽屉的最里面。
他知道依诺和阿莱克斯有事没事就会跑到他房间里来玩,尽管自己已经换了门锁,但是多谨慎点总没错。
[然后就是这个U盘,得想办法搞到里面的文件。]
黎光拿起U盘放在手中打量着,苦思如何才能顺利解开里面的保护程序,在不破坏里面内容的情况下打开这个文件夹的防护锁。
STM——467肯定是不行了,她到现在仍在昏睡。
黎光看了眼放在座椅上的背包,背包上的纹路暗淡无光,看上去就是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
看来那场爆炸对STM——467的创伤太大了,但当是也是无奈之举。
黎光记得STM——467说过,修复自己的机械躯体至少要三天时间。
昨天一天,今天一天,想要等STM——467醒过来至少得明天。
黎光可等不了那么久,他必须要尽早解开这个上锁对文件夹,得到藏在里面的秘密。
但是除了STM——467,还有谁可以解开这个文件夹的保护程序呢?
依言,他很擅长玩转程序、代码之类的东西。
但黎光不想让依言知道有关这个文件的事情。
依言和他哥依诺一样,是个爱操心的人,虽然表面上不会表达出来,但一定会背着做些行动。
如果让依言知道这个文件夹的事情,他一定会去将此事告诉乌木,到时候更多人都会被牵扯进这潭浑水里面。
有没有什么人,既拥有高超的计算机技术,还不会对自己的事情过多的介入呢。
黎光闭着眼坐在书桌上,低头不语认真思考着。
旁边的李芸笙见到了黎光这样很是担心。
自从那两封信送到黎光手里后,黎光就表现出一副沉闷苦恼的模样。
这换作是谁都能看出来,那两封信里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但李芸笙不能问,之前黎光已经表现出不愿和她分享的举止,自己再怎么追问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二维那两封信一直在黎光手里,自己找不到机会偷偷看……
“黎光……”
李芸笙走到黎光身旁,肩并着坐在一起。
她用自己的手掌握住黎光的手,轻轻的温柔的一遍又一遍抚摸黎光的手背。
李芸笙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追问,黎光都不可能告诉自己任何事情。
黎光的倔强不是一天两天的,虽然李芸笙认识黎光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已经看透黎光那不听劝的犟脾气。
“黎光。”
她温柔的抚摸着黎光的手背,尝试着为他分担哪怕一丁点的担忧。
“嗯?怎么了,李芸笙。”
刚刚还在沉思的黎光感觉到手背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回过神牛头看去,见到李芸笙正坐在自己身旁时当即愣了片刻。
“你还好吗,你看上去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我没问题,我只是……在思考一些关于生活方面的事情。”
李芸笙当然听得出来这是黎光的谎话,他不想让自己操心,更不想让自己介入。
她无奈的叹口气,照黎光的性格来看,即便自己说破了天他也不可能同意自己。
黎光的决心可是十分坚固的,在正面上这是他的一大优点,反之在某些方面也是他的一大缺点。
但即便是这样,李芸笙仍然想要帮助黎光,就像他不顾一起的帮助自己那般。
“黎光,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李芸笙朝着黎光凑了凑,直接将自己的脑袋依靠在黎光的肩上。
“但我希望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请一定要找我。哪怕我帮不上忙,也至少请你说出来让我和你一起分担这份责任。我知道我什么都办不好,但我还是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愁容满面的样子……请不要让自己承担起一切,可以吗?你没有任何必要这么做,你绝对不是独身一人,你还有很多人可以依靠。”
李芸笙说着这些话,她并没有抬头去看黎光的表情。
她只是单纯的将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李芸笙并不指望能一下子说服黎光,只是希望这么说可以染发黎光心里多少好受点。
可是她并没有看到,黎光脸上的愁闷与忧伤变得更为浓稠。
“我知道……我知道……”
黎光安慰着李芸笙,也试图安慰着自己。
可他迈不过去那个坎,那种扑朔迷离古怪之极的梦境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都想不通,又如何向别人解释,更怎样向他人求助。
这一切的源头终究还是在他自己身上。
奇怪的实验室,神秘的组织,模糊的身份。
他终究还是摆脱不掉过往的阴影。
即便黎光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过去,可他的曾经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不能向任何人求援,不能将这份不幸与灾厄带给任何人。
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到自己,始终有一片隔膜将自己和他人隔开。
尽管那层隔膜摸不着,看不见,但它始终存在。
“走吧,该去吃饭了。”
黎光感觉自己的意识似是要被揉成一团了一样,无形的压力骑在他的身上,每走一步都是巨大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更加沉重。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意之中将自己的焦虑传播给了他人,黎光便装模作样的鼓起气势来,可又很快萎缩下去。
“要走吗?那我去叫上德克萨斯吧,待会她不是也要为我送行吗,咱三个就顺带一起呗。”
“嗯……”
李芸笙打算让德克萨斯来看看黎光的状态,没准德克萨斯有办法帮到黎光。
李芸笙小跑到房间门口前,叫黎光快点跟上来一起去找德克萨斯。
可黎光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副低沉的模样,貌似又是在思考什么。
“这样吧李芸笙。我们叫上德克萨斯,一起去龙门市区吃早餐,怎么样。”
“欸~怎么突然要到市区里吃早饭啊~”
李芸笙纳闷黎光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想要去市区解决早餐。
但这毕竟是黎光提出来的主意,李芸笙肯定会同意遵从。
“那好吧,我们就去市区吃早饭咯。其实啊,我以前都是在家里吃早饭,从来没在外面吃过早饭呢。快走吧快走吧,趁现在时间早还不到早高峰。”
李芸笙很快就同意了黎光的要求。
然而黎光却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磕巴了半天才说道。
“嗯,好,那……那你先去找德克萨斯吧,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一趟?你要去哪!?”
黎光种种不自然的表现让李芸笙的担心更加浓厚了,她真是担忧黎光会不会被自己心中的压力摧垮。
“只是去寄个信,再拜访一个老朋友,花不了多少时间。”
黎光虽然这么说着,但眼神四处乱看,手指不自觉的揉搓衣角,肢体行动上对种种细节都说明了他在撒谎。
“真的?”
“真的,真的。”
李芸笙盯着黎光,用质问的语气询问到。
被逼问的黎光咽下口水,有点畏惧的迎着李芸笙审视的目光。
“那好吧,既然你要去寄信的话,不妨帮我也寄一封信。”
最终还是李芸笙做出了退步。
李芸笙知道现在可不是逼问黎光的时候,黎光已经肩负了某种重任,自己可不能再给他施加压力。
而且自己真的有信要送出去,既然黎光说是要去寄信的话,那倒也方便了自己,免得出去跑一趟。
“你也要寄信?写给谁的?”
“哼~我才不告诉你呢。”
李芸笙从自己背后掏出一张信封递到黎光手中,并警告黎光绝对不允许偷看。
“你刚刚把信封藏哪了,你是怎么从背后掏出一张信封来的……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写的信。”
“哼~我才不告诉你。”
又是这句回答。
黎光无奈的苦笑几声,这大概是李芸笙对自己什么都不告诉她的报复吧。
“那你先去找德克萨斯吧,我尽量快点回来。”
“知道啦。记住喔——绝对不能偷看那封信!如果你敢偷看,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
临分别时,李芸笙还在警告自己不要偷看信的内容,就连信封上的收件地址与收件人姓名都不能看。
黎光只是笑笑,心中好奇着李芸笙到底是要将这封信寄给谁去。
心里有些好奇,可是答应的事就得做到,黎光还是收起李芸笙的那封信没有偷看。
“早点回来啊——一定要早点来啊——”
都已经走远了,还能听到李芸笙在后面的吆喝声。
黎光已经离开房间赶往罗德岛的快递驿站,即便离开了许些距离,却依然可以听到李芸笙的喊声。
黎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举起自己的手臂慢慢摇晃。
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了,今天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行。
黎光知道今天的情况极为特殊,每一步都必须精心推算,绝对不能走错任何一步。
首先去罗德岛快递驿站将自己和李芸笙的信封一同寄出去。
希望星熊警官在收到信之后,不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吧。
看着自己脚上的这个电子镣铐,有时候黎光真的想要一刀砍断自己的脚,挣脱这个该死的脚镣。
将信送出去,这只是做完了第一步。
送出信件的黎光没有半刻停歇,又是连忙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黎光盯着手里的U盘。
自己身边认识的,除了依言之外,还有能力可以解开这个该死的保护程序的人,也只有…………
“不干!说什么都不干!去去去,不要把你的晦气带到我的商店里面。”
可露希尔挥舞着扳手试图驱赶黎光,但黎光只是三两下就躲过她的扳手,并将可露希尔提起来放到电脑桌前。
她就是黎光唯一能依靠的计算机大师,虽然有些时候不太靠谱……
“之前那件事你能赖谁,纯粹是运气不好。”
“你还敢提!要不是你,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也不会去冒险调整什么人员安排,更不会被凯尔希发现。你知不知道昨天凯尔希正正训了我一晚上,一晚上啊!害的我连最后一锅晚饭都没赶上,大半夜肚子饿的只能偷偷去厨房找吃的,可是不知道是谁把冰箱里所有能吃的全部空了!苦呀西——”
可露希尔对于昨日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为了帮助黎光,她秘密将依诺和阿莱克斯的工作调整到仓库去。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引发了仓库的大混乱,最终导致自己被挂在舰船的旗杆上,又被训斥了一整晚。
有过这些经历,她当然痛恨黎光了,要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黎光,可露希尔恨不得能跳起来将黎光按在地上拿扳手把他拧进地板里。
“那也不能算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你先卖给我一箱残次品源石,我也不会要求你做这做那的。”
“唔咔——”
可露希尔无言以对,确实如黎光所说,正是自己挑起了这祸的根源。
所以说到底,错的还是自己?
这算什么啊!可露希尔不服输的瞪着黎光,嘴里时不时发出气愤的呜呜声。
“算了,昨天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今天你就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这之后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你再也不欠我什么。”
“还帮你!想的美呢!我告诉你,我可露希尔就是死,死外面,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再帮你……”
“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即将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上,可露希尔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黎光,看着他满面的愁苦与悲伤,看着他眼神中难以掩藏的痛苦,看着他嘴角里流露的苦涩。
只是一夜未见,黎光整个人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那个健壮阳光的黎光,现在再看却只觉得他形如骷髅,好似被抽走了魂魄一样。
“黎光,你……”
可露希尔不明白黎光经历了什么,竟然让他变成了这般模样。
原本尖锐的话语被收回肚中,可露希尔沉默了好一会后,才平静的说出来。
“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破解下这个U盘上的那个加密文件夹吧。”
“一天,不,不到一天……最晚今天傍晚的时候就可以。”
“你还没看呢。”
黎光调侃到,他哈笑几声,想要活跃下死沉的气氛。
但可露希尔依旧保持着那副严肃的表情,只是一言不语的接过黎光递来的U盘,将U盘插进面前的电脑里便开始工作。
见可露希尔难得这么积极,黎光也不想再做打扰,便告别一句后转身就要离去。
“黎光。”
就在这时,可露希尔却突然叫住黎光。
“怎么了?”
“你看上去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了吗。”
可露希尔一边破解着U盘里的加密文件夹,一边向黎光询问到。
黎光对此只是苦笑几声,随口应付的说着。
“没有,我很好,我没事。”
“你真的很不会撒谎,你身边没有一个人指出这一点吗。”
可露希尔的话针锋相对,直接将黎光逼到绝境上。
黎光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抽动几下嘴角,用僵硬的微笑回应着可露希尔。
[啪嗒]
一声重重的键盘敲击声,可露希尔转过身来面对着黎光。
她看着黎光,严肃的目光穿过黎光的眼睛,直盯着黎光的内心。
黎光有些害怕,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可露希尔如此认真的状态。
他的眼神因畏惧而四处躲闪,黎光害怕再有人追问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那句质问迟迟没有到来,直到最后,从可露希尔嘴里发出的第一声并不是询问,而是一口缓慢的叹息声。
“黎光,我了解你的性格,以你的脾气,下定决心的事绝对不会改变。你总是在一意孤行,所有的事情都打算自己扛着,即便有些人说动了你,那也只是一时的。你不由分说的闯进别人的生活,擅自改变他人的故事,却又不愿敞开自己的心扉让他人走进你的故事。”
“我,抱歉……”
黎光想不出应该说什么,思来想去说了半天,也只是说出个抱歉。
但可露希尔并没有因此斥责黎光,而是走上前来,双手一下子拍在黎光的脸上,将黎光的脸夹在双手之间。
“黎光,我不强求你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多信赖我们,多依靠我们。朋友就是同甘共苦,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一同接受。作为你的朋友,我,我们,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可以说服自己。拜托了,告诉我们,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无法逃避,由于可露希尔的双手死死夹住自己的脸,导致黎光自己的目光和可露希尔的目光正面对上。
黎光想要挣脱开可露希尔的双手,可不知为何他使不上力气来。
只能保持着现在这样,和可露希尔对视着持续了好长时间。
“我……我……”
黎光犹豫不决,他在思考可露希尔刚刚说出的那些话。
有些事,确实是自己办不到的。
正如之前德克萨斯那样说的,多依靠别人,多信任朋友。
黎光有些迷茫,自己到底该不该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做,自己究竟该不该坦白这一切。
累了,真的有些累了。
黎光已经感到疲倦了,他不想再独自肩负这莫名其妙的责任。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自己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自己不能有爱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自己要失去记忆遗忘一切。
为什么这一切的遭遇都要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有时候真的很想哭,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但不能哭,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泪痕,不能让任何人为自己担心。
能有现在的生活黎光已经满足了,他不奢求更多。
只是,只是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哪怕是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可以坐在自己的身旁,耐心的倾听自己的诉说,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安慰自己的全部努力。
“可露希尔,我……”
黎光双手握住可露希尔的双手,慢慢的将可露希尔的手从自己脸颊上拿下来。
可露希尔望着黎光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与喜悦。
她抬起头,看向黎光,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在可露希尔期待的目光下,黎光的嘴张开闭合,张开闭合,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晰的说出来。
“可露希尔,我很好,没有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