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个老师的时候你也紧，张。」

‘不是，你能不能把嘴闭上，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总没好话。’

「哼，自己脑子里全是污水废料，居然还反驳上我了？」

甄婉已经凭借请假条出了学校大门，她走在去母亲医院的路上，表情就像刚刚从精神病走出来的患者，很想让人关心她是不是没穿病号服。

不知不觉间，甄婉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这段路途似乎格外漫长，因为她一直在与那个可恶的系统进行着一场日常骂战。

但此刻她内心的挣扎、焦虑与无奈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无比疲惫。

终于，甄婉来到了母亲的主治医生办公室门前。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紧张的情绪，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后，她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到主治医生的那一刻，甄婉强打起精神，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道：“医生您好，我已经筹集到了母亲的手术费用。”医生闻言抬起头来，略带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穿贵族学院校服的小女孩。他原本以为这样年幼的孩子很难承担起如此巨额的医疗费用，但看到甄婉那坚定的目光时，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医生并没有过多追问资金的来源，而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他温和地对甄婉说：“先去看看你的母亲吧，等会儿明天我们就要准备手术了。”随后医生又对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甄婉感激地向医生道谢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她沿着走廊快步走向母亲的病房，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担忧。当她来到病房门口时，发现护工正在帮母亲播放着电视节目。可是，母亲的眼神却显得十分空洞，显然心思完全不在那正在播放的电视画面上。

走进病房，甄婉首先注意到的是房间里并不优越的环境。陈旧的墙壁微微泛黄，窗户虽然敞开着，但仍有一丝沉闷的气息弥漫其中。陈书婷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朵早已枯萎的水仙花，花瓣凋零散落一地；旁边还有几个快要腐烂的水果，散发出淡淡的异味。这一切都让甄婉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病房的门轻轻地颤动着，仿佛被一阵微风轻轻拂动，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响动声。坐在病床边的陈书婷瞬间警觉起来，她转过头，目光如箭一般射向门口。

当她看到出现在那里的身影时，心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弛下来，原来是她的女儿啊！

此时的甄婉，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的内心深处隐藏着无数的心事，这些心事就像重重迷雾，让她感到迷茫和不安。

对于甄婉来说，拥有母亲的温暖与关爱只是儿时遥远的记忆。在前世，她的双亲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从那时起，她便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艰难前行，直到如今。

然而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她竟然穿越到了甄婉的身体里，并且还带来了一个看似有些累赘的母亲。不过，即使如此，她依然认为这一切都是无比幸运和幸福的。因为至少，她的母亲还有治愈疾病、恢复健康的希望，只要母亲还活着，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此时此刻，甄婉的心情却又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她害怕眼前这位眼中充满慈爱光芒的女人会识破她的真实身份，察觉到她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熟悉的女儿，而是一个冒名顶替、鸠占鹊巢的陌生人。这种恐惧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她的心。

就在这时，病床上响起了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还愣在那儿干嘛呢？快过来呀。”听到这句话，甄婉不由得浑身一震，犹豫片刻之后，她缓缓迈开脚步，朝着病床走去。而躺在病床上的陈书婷，并没有询问女儿为何昨天没有来看望自己，也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今天直到中午时分才匆匆赶来，甚至连她身上穿着的校服都没有多瞧一眼。

其实，陈书婷心里非常清楚，一直以来，自己对孩子施加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快要窒息了。

‘系统！救命，我应该叫她什么！’

「叫你妈啊？还能叫什么。」

‘怎么感觉你在暗戳戳的骂我？’

甄婉怯生生地轻声喊道：“妈……”声音细若蚊蝇，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嗯，过来坐。”陈书婷平静地躺在床上，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下，只是淡淡地应道。

甄婉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一般，乖乖地走到病床旁，缓缓坐下。然而，母女俩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陈书婷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女儿身上，仔细打量着她这几日来的细微变化；而甄婉则一直低垂着头，两只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那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吸引着她全部的注意力。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陈书婷忍不住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今天，应该是读书日吧？怎么没去上学呢？难道是请假了？”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听不出丝毫的波澜。

“嗯……”甄婉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就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一样，再也没有了下文。

见此情形，陈书婷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平日里虽说女儿也是个安静的性子，但像今日这般沉默不语倒是极为少见。莫非真如自己所料，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再次开口问道：“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呀？跟妈妈说说呗。”

“是……是钱不够用了吗？”陈书婷当然清楚这有可能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而已，但她故意这么问，无非是想要引导甄婉主动开口向她倾诉。

然而，甄婉却依然保持着沉默，甚至连头都更低了几分。陈书婷见状，心中越发焦急起来，于是接着追问：“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啦？”

就在这时，甄婉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母亲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可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又如受惊的小鹿般迅速低下头去，重新将自己隐藏在了阴影之中。

“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了啊！我还没说话呢！’

“对不起啊，小婉儿，是妈妈我太没用了，没有给你买熊猫娃娃，也没有让你吃好住好穿好，

我的乖女儿，妈妈真是没用，不能再陪你走以后的路，不能亲眼看着你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以后妈妈不在身边，你要好好吃饭，别总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要是着凉生病，再也没人半夜起来给你找药、照顾你了。在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别怕，别一个人偷偷哭，要勇敢地说出来。学习要是太累，就停下来喘口气，妈妈不在乎你考多少分，只盼着你平平安安，能考上个好大学那就更好了，我作为母亲的愿望也就满足了... 

妈妈舍不得你，可命运不由人。妈妈走后，你要坚强，难过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妈妈会变成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一直陪着你，护着你 。记住，妈妈永远爱你，永远永远......”陈书婷像是说完了遗言一般，闭上了双眼，眼角缓缓划过一行泪水。

“妈你说什么呢？我是来通知你明天准备做手术了，让你别吃早饭。”甄婉听完母亲的话，顿时脑门上冒出几个问号。

甄婉想起了她房间书桌上的那片相框，上面小时候的甄婉那洋溢着欢乐的笑容，甄婉以前一定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姑娘吧，刚才母亲对她说的话，她能感觉到其中沉重的母爱，但现在她根本要不起。

“嗯...啥？”陈书婷愣了一下，睁开了满是泪水的眼睛，疑惑的看着甄婉，她以为女儿是来通知她你要走了，结果...

“手术费用我已经集齐了，妈你准备做手术吧，会好起来的。”甄婉没去看陈书婷的眼睛，故意撇过头去说着。

“......好，小婉儿辛苦了，是妈妈拖累你了...”

关于手术的费用问题，医生曾经和她详细地谈过。那个数字，对于一直靠打零工维持她们母女生计的甄婉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完全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面对如此高昂的费用，陈书婷尽管心中万般无奈，但也不得不做好接受残酷现实的心理准备。然而，就在这时，女儿却突然跑过来告诉她，手术费用竟然已经全部集齐了！

陈书婷深知自己的女儿向来诚实，绝对不会对她说谎。可是，这么一大笔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她实在无法想象。难道女儿真的像自己担心的那样，去借了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高利贷吗？一想到这里，陈书婷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般，疼痛难忍。

又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可能呢？陈书婷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脑海中的各种猜测不断涌现，让她感到越来越惊恐不安。每一种可能性都如同恶魔般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而最令她害怕的，莫过于看到自己那可爱懂事的女儿因为区区一点医药费，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不要啊！”陈书婷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与焦虑，她猛地双膝跪地，瘫坐在一片漆黑之中。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女儿甄婉那单薄的身影，全身赤果着，只有双眼部位被一条黑色的布条遮挡住。陈书婷声嘶力竭地冲着这个虚幻的影像大声呼喊，希望能够阻止悲剧的发生。

“不要什么，不做手术吗？”

“......嗯可以吗？女儿你把钱还回去吧，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为了我，成为...”

“妈！你在想什么呢！那钱是我奖学金发了，我拿的奖学金！”这个妈妈思维怎么这么跳脱啊。

陈书婷仔细看着甄婉说话的表情，发现没有太多说谎的痕迹，这才把心稍微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