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他重重摔在一片柔软的地毯上，铠甲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法玛尔龇牙咧嘴地抬起头，却在看清四周的瞬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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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房间。穹顶高悬，雕刻着繁复的银白色花纹，墙壁上镶嵌着流动光纹的晶体，像是被凝固的星河。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薰衣草香，与荒原的腥风截然不同。左侧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框缠绕着藤蔓状的金色金属，镜面却诡异地映不出他的倒影；右侧则是一张悬浮的床榻，轻纱帷幔无风自动，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托起。
而床上，正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名少女。她裹着纯白的丝质长裙，布料在晶石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微光，蓝色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枕边，发梢几乎垂到地毯上。她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睫毛轻颤着，似乎被法玛尔坠落的声响惊醒。当她的眼睛缓缓睁开时，法玛尔看到了一双比北境冰川更冷的蓝色瞳孔——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困惑，只是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你——”少女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法玛尔刚要开口解释，却见她的瞳孔突然收缩。少女的手指猛地揪住床单，整个人如同被利箭射中的鸟儿般剧烈颤抖起来。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有千言万语被生生掐断，接着便无声无息地向后倒去，长发在枕上散开一片冰蓝的涟漪。
“喂！你怎么了？！”法玛尔下意识要冲过去，脚下却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地面突然裂开数道缝隙，六根银色金属柱从地底窜出，瞬间在他周围交错成鸟笼状的囚牢。柱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发光符文，法玛尔伸手触碰栅栏的刹那，一股灼痛感顺着指尖蹿遍全身。“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他踉跄后退，后背却撞上了另一根金属柱。
警报声就在这时炸响。
“检测到入侵者，执行清除协议。”
冰冷的机械音从天花板传来，法玛尔抬头望去，只见三只拳头大小的金属球体从暗格中弹出。它们外壳光滑如镜，中心嵌着一颗血红色的晶体，此刻正对准他的眉心发出刺目的红光——
“等等！我不是故意闯进……”
后脑突然传来剧痛。
他最后看到的，是金属球体伸出的尖锐探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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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降临前，法玛尔的意识却异常清晰。
少女惨白的面容烙印在他脑海中。那种非人的美貌，那种近乎僵硬的平静……还有这房间远超人类认知的诡异造物。
（她难道就是……创智神？）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如果传说属实，自己此刻正站在神明寝宫的核心——但那位拯救苍生的神明，怎么会是个见到陌生人就昏厥的脆弱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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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法玛尔再次恢复意识时，他正躺在一间纯白色的囚室里。墙壁柔软得像某种生物的内壁，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天花板洒下的淡蓝色光线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每一粒都闪烁着金属光泽。他的铠甲和武器早已不翼而飞，只剩单薄的衬衣贴在身上。
“你醒了。”
机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法玛尔猛地坐起身，发现声音源头竟是漂浮在囚室外的金属球——正是之前袭击他的那几只。它们的红色晶体此刻变成了温和的蓝光，但探针依旧蓄势待发地指向他。
“根据《神域安全条例》第1372条，非法入侵者需接受记忆清除。”
“等等！”法玛尔扑到透明屏障前，手掌在触碰屏障时激起一圈涟漪，“我是罗伦斯王朝的勇者！是你们的神明信徒！听着，外面整个浮陆都在等待创智神的指引……”
金属球突然射出一道红光扫过他的全身。
“身份验证失败。未检测到信仰共鸣频率。”
红光骤然转为刺目的猩红色。
“准备执行清除程序。”
法玛尔的后背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某种能量在金属球内部聚集，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死亡近在咫尺，但他甚至找不到一块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暂停指令。”
一道虚弱的少女声音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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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室外的走廊尽头，一扇暗门无声滑开。
蓝发少女被两只金属球簇拥着漂浮而来，她的脚尖离地三寸，长裙下摆无风自动，仿佛被某种力量托举着。但法玛尔注意到她的手指正死死攥住裙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最高权限者指令覆盖。”她避开法玛尔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蝇，“带他去……净化室。”
“可是主人，他尚未通过安全筛查……”
“这是命令！”少女突然抬高了音调。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这句话耗尽了全部力气。
金属球的光芒闪烁片刻，最终不情不愿地打开了囚笼。法玛尔刚要开口，却见少女突然捂住嘴，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后仰倒——
“喂！你怎么又……”
这次接住她的不是床榻，而是一道凭空出现的透明力场。少女蜷缩在力场中央，蓝发遮住了面容，只有颤抖的肩膀暴露出她正在承受何等煎熬。
（她在害怕？但为什么？）
法玛尔被金属球推搡着向前走去，最后回望时，他看见力场中的少女正透过发丝的缝隙注视着自己。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被困三千年的幽灵，终于看到了活人的影子。
“你可以叫我……艾莎。”她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