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灾祸的源头,是一名村民进山捕猎时,偶然捡到一具周身萦绕着诡异黑气的熊尸。他将其带回村子,煮熟后与众人分食。
起初,只有食用熊肉的村民出现不同程度的高烧和意识模糊症状。
但短短几天,疫病便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几乎全村人都未能幸免。这种怪病最显著的特征,便是患者极度畏惧阳光。
灰袍人在疫病最为肆虐的时候来到了这个村落。他叫库克,是一位四处漂泊的药剂师。原本只是想采购些旅途补给,却因这场疫病毅然留了下来,为村民们治疗。
“库克爷爷,您知道那熊尸身上的黑气是怎么来的吗?”芙瑞雅忍不住发问。即便她不懂医术,可对这种畏惧阳光的病症,还是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是有人用黑魔法杀死了熊,故意抛在山路上,就盼着有人经过把它带回去,目的就是要杀光所有村民。”库克的语气愈发沉重,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怒,他的拳头重重砸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听闻竟有人如此丧心病狂,芙瑞雅顿感脊背发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知道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吗?”
库克眉头紧锁,不住叹气:“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刹那间,他的神情变得落寞无比,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走,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迷茫与无奈之中。
见此情形,芙瑞雅不再追问,转而帮库克熬煮药物,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晌午。夏日的室外本就酷热难耐,更何况还守在一口熊熊燃烧的铁锅旁。
芙瑞雅一边用衣袖胡乱擦拭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一边将码放整齐的干木材,投入铁锅下方那熊熊燃烧的灶膛。
库克说过,治疗疫病的药液需要长时间熬煮,直至草药的药性被彻底激发出来,所以她只能不停地往灶膛里添柴。
为了救治村民,芙瑞雅咬牙坚持着,可时间一长,身体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她忍不住抬头望向身旁的库克,只见他全身心投入到熬药工作中,脸上没有丝毫烦躁,反而愈发兴奋。库克从怀中掏出一只造型精致的怀表,看过时间后,抬头望向天空。
芙瑞雅学着他的样子,抬手遮住头顶,眯着眼望向那片湛蓝的天空,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小姑娘,药熬好了,和我一起把这些药液分发给村民吧。”
芙瑞雅点点头,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需要继续守在铁锅旁了!
库克用勺子盛出药液,芙瑞雅则把散落在地上的泥瓶整齐摆放在木桌上。
同时又拿出一个铁制漏斗,慢慢插进泥瓶瓶口处。待瓶子灌满药液后,再用木塞封堵,以此类推不断重复着手中的工作。
二人忙活了大半天,直到把铁锅里的药液全部盛完,此时,面前的桌子和地面上,已放满大大小小摆放整齐的泥瓶。
紧接着便是分发药液的环节。芙瑞雅和库克一同出发,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三四个装满泥瓶的黑色布袋。
每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库克都会亲自上前敲门,然后不厌其烦地叮嘱村民服药的方法。
送药期间,芙瑞雅几乎没有休息过,不断往返于,感染村民的家门口和摆满药液的木棚之间,直到将最后一瓶药液送完。
此时,天色早已是黄昏时分,芙瑞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瘫坐在木棚下的椅子上。
库克虽然同样面露倦色,但身体状态远比芙瑞雅要强好多,仍在坚持收拾散落的器具。
“孩子,今天谢谢你了!我估摸着过了今晚,受感染的村民就会有所好转。”
芙瑞雅连连推脱,没有大包大揽的将所有成果归咎在自身上,而且不断重复自己只是尽一份绵薄之力而已。
不过很快,芙瑞雅隐隐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她和库克几乎将整个村子全部走了一遍,所有住人的房间内,都是感染疫病的村民。
甚至就连村子内存放粮食的谷仓和塞满了人,那么问题来了,今晚去哪里休息?
“库克爷爷,那今晚我们住哪儿呀?”芙瑞雅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想来库克到这个村子有一段时间了,没准他会知道哪里有供人休息的房间。芙瑞雅此时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偏偏让芙瑞雅没想到的是,库克先愣了一下,旋即看向身旁,累的近乎虚脱的芙瑞雅。
他苍老的脸上,瞬间堆起一抹尴尬的笑容,他的声音中满是愧疚:“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从来到这儿,就一直睡在这张桌子上,你也知道,整个村子都被疫病传染,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空房间了。”
芙瑞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面前的长条桌,又转过头看向库克,面露迟疑,不确定地问道:“您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库克摇了摇头,这简单直白的回答,让芙瑞雅瞬间崩溃,她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郁闷的情绪。
星幕之下,月夜当空,隐匿在黑暗中,那一道道微弱低沉的虫鸣声,在森林中回荡。夜色渐浓,稀薄的雾气也随之弥漫整片村落。
湿润的空气中,裹挟着草木芬芳,白日炙烤的大地上,干涸开裂的泥土中,浸润着一层湿润的潮气。
此刻,芙瑞雅靠坐在木棚附近的干草堆旁。她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满脸无奈。
库克那夸张的呼噜声,几乎要将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彻底击垮,对此她只能默默忍受。
她尝试过用柔软干爽的草叶,团成球状后塞进耳朵,也曾试过用手指堵住耳朵。甚至还偷偷溜到库克身旁,捏着他的鼻子。
可在那,如同猛兽咆哮般的呼噜声面前,根本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