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养育了我15年的土地上,村民的血液早已干涸。
我因为外出购置货物逃过一劫。我哭过,悲伤过,跌跌撞撞的向神明祈祷过。
能报仇的,只有我自己!
看着养育我长大的村民们死不瞑目的尸体,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怒火,眼泪早已干涸,为什么这些善良的村民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四天四夜,陷阱、暗器、粉尘爆炸、我带着一根黑色长矛无所不用其极,将我能够找到的土匪全部屠戮。
杀掉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我突然感到空虚,四天的不眠不休与死战榨干了我的精神。
一阵恍惚间,我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个充斥着血腥的是非之地。
“苍白,对吧。”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娇笑的看着我,“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
是啊,我现在的模样一定非常狼狈吧。
黑白相间的女仆装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整洁,布料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血迹斑斑,像是泼洒的墨迹,干涸后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深褐色。裙摆原本应该是整齐的褶皱,如今却撕裂了一大块,残破的布料垂落下来,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经历的惨烈。几缕发丝从发髻中挣脱出来,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汗水与灰尘混合在一起,让它们变得黏腻不堪。脸上或许还残留着几道污痕,指尖也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我这是在哪里?’我正在不断的观察着四周,渴望从周围的环境中观察出蛛丝马迹。但很可惜,这里似乎只是一个毛呸房一般的地方。
“这里是我的神界,而你,是今天要审判的罪犯。”
话音落地我就感到一股强大的重力将我压倒在地,双膝重重的咋在土地上,发出咚的声响。
听到罪犯这两个字,我心中一颤。
“你打杀神使,罪不可赦。苍白,你可知罪!”不容抗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身穿酒红色礼服群的高挑女人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我,她的眼睛中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女人的指节修长,身姿级近妩媚。
“神使?你说的就是那群无恶不作的土匪吗?”我讥笑道“他们都死不足惜罪有应得!”
“应该让她尝尽九世灼烧之苦!”这是一个浑厚的男音。
“呵,长得这么可爱不如去给我的天命女主当炉鼎最好”这是一个娇媚的女声。
“依我看啊,就撕裂她的灵魂拿去做补品才好。”
“同意,肉体可要好好的练成丹药呢。”
“这么可爱的小女仆到我的神界当个小金丝雀也是极好的。”
......
房间中不知从哪里传来这些七嘴八舌的不同声音。可我的视线内确实只有我和面前的女人两个人。
我对于这些声音来说仿佛只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由他们宰割。他们像是在谈论晚上吃什么一般讨论着如何处置我。
而我也清楚的从这个女人与那些声音的对话中推断出,残忍的杀害了我们泗水村的那些土匪就是这帮所谓神明的神使。
而他们则出于自己的私欲将我们泗水村上上下下七百口人全部屠戮殆尽。
我已经将那些刽子手全部全部杀死,一个不留,整整四天四夜,埋伏,陷阱,搏杀,我用尽了自己所有能用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酱那些恶魔一个个杀死。可这根本无法平息我内心的怒火,更无法抚慰乡亲们惨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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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中,泗水村是一个充满着善意的世外桃源。
“陈大娘,她说小孩子就要多吃点长身体总是在早上偷偷往我的衣服里塞两个鸡蛋。”
“顾大嫂,她说我穿的太破了,把她家的大花棉袄送给了我,说她女儿长大了穿不上了。”
“还有大小姐,她是最傻的,她说她相信这世界上有着神明,只要不断地做好事,神明大人一定会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她说她喜欢看我穿女仆装的样子,很可爱。”
“她说如果神明大人存在的话,请保佑我们泗水村幸福安康吧。”
可神明大人却是那些土匪的头子呢,那些土匪竟然是神使!多么讽刺!
面前的女人不断的和周围的声音争吵着,看来是在怎么处置我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我紧紧的盯着那双散发着金光的瞳孔,内心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苍白,本宫念你有情有义,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知情?”面前的女人依旧是哪般的目中无人。
“哪我们泗水村村民的性命算什么!”话还没说完,我便讲一口鲜血吐到女人的眼上。
“恶心,”她抬眼的那一刻便见一只匕首直刺面门,
双目中金光闪过,匕首在空中开始弯曲变形。
‘赌对了!’我在心中惊喜,手中的长矛和脚步却是不停,黑光划过一轮圆月向女人的脖颈划去。
女人身形一歪将致命的突击闪过便要向我的方向看过来。
我猜的果然没错,重力的攻击的施加需要眼神的聚焦。我趁着她掉以轻心之时分散了她的注意,趁机摆脱束缚进行偷袭。
如果说我是怎么如此笃定,因为刚刚她杀死男人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瞬,但施加在我身上的压迫确实随着眼神聚焦的转移而减小了,那不是我的错觉!
古代的长枪被称为百兵之王,杀伤力极强且招式多变,操作灵活可攻可守。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全力突进的长枪短时间无法挥舞第二下。
向前和向下的动能会带动使用者的重心下移,而上挑就要克服自己之前使用的力道强行向相反的方向用力。
这就是著名的燕返,但长刀的轻盈是长矛所没有的,长度和攻击性使出手的长枪根本无法完成上挑的动作。
女人的脸还没有转到我这边,但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是没有掩盖出她心底的得意与猖狂。
“呵啊!”我娇呵出声。
一息之前我强忍将我生生压跪的重力,将匕首向女人的左心处投掷,在女人的眼神挪开的一瞬,身形一晃,左脚发力用力弹出,挥舞手中长矛向着女人的右侧俯冲。
我当然知道简简单单投掷的匕首无法杀死这个掌控了不知什么能力的所谓神明。
人们碰到滚烫的水壶会下意识缩手,冬天洗澡时脚碰到水的那一瞬间也会缩回,这是人的应激反应,与判断无关,只有提前下定决心用大脑强行控制才能客服本能反应。
女人一定会下意识被匕首吸引住视线,无论匕首是否会有作用,这都无所谓了,在女人移开视线的那一刻我就会向相反的方向突袭。
眼看我的第一击落空,我左脚下压向前转至右脚前方,根本没有收力,重心下压,腰马合一,借助第一次吃矛的势头,回转身形翻转一圈后迅速压住矛的尾端下压上挑。
——回马枪,我国长枪技法中的绝学,唯一能短时间内连续攻击两次且第二次攻击能够借助第一次攻击的惯性使威力更胜。
“中了!”
点点血星从矛尖渗出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你还是棋差一招呢”
只见刚刚被重力破坏的匕首悬置在空中,有一个光滑平整的截面,而那女人严重的金光正通过反射丝丝的照射在我的矛尖。
从一开始,施加重力的媒介就不是视线,而是金光!而这个女人用我扔出去的匕首制造角度形成了一个反射面!
“是我赢了。”
我虚脱在地,绝望的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而她也给我的命运下了最后的通牒:“苍白,你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遇到许许多多的天命女主,我相信,”她顿了顿,用手捏起了我的下巴,把我因虚脱而低垂下的脑袋强行抬了起来,“你这么聪明,有这么漂亮,希望你能在那么多女主的手中有亮眼的表现吧,我很期待哦。”
这个女人叨叨些什么啊?什么天命女主?什么表现?
糟糕!脑袋越来越昏了,意识,不行!不能失去意识。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那个女人好像在和谁吵架?
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