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纳进入山间别墅停好，秦墨池下车立刻伸了个懒腰，扬起笑容，笑道：“还是这里空气好啊。”
似乎已经将刚才听到的全部忘记。
他步伐轻快，哼着小曲，拿起放在车厢后的食材和其他东西，就回到别墅。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只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仔细看的话，与其说是轻快的脚步，倒不如说是急促，着急逃离别人的视线。
接下来的一整天，秦墨池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
做饭、打扫卫生、修炼、看买来的漫画，看得开怀大笑，笑得整栋别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好像是想要笑破天际，让全世界都听到他毫不在意地笑声。
到了夜晚，衣凛在地下修炼场。
只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修炼，而是拿出手机，打开了某款隐藏极深的软件，一款监控系统。
顷刻间，别墅的所有角落都逃不过衣凛的眼中。她稍微一找，就能在花园的凉亭中，找到秦墨池。
他静静地坐在黑暗的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只有深深的沉寂和冷漠。
印象中，秦墨池总是在笑，或者很呆，这副模样，衣凛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不愿给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内心的痛苦。
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痛楚。他用力地咽下嗓子里的苦涩，让泪水暗自蔓延在他的眼底，他的喉咙却被无尽的委屈所塞满。他深吸一口气，让那沉重的负担压迫住胸膛，不让一丝声音溢出。
他的手握成拳，指关节微微泛白。那是他宣泄的唯一方式，满载着愤怒与无奈的力量，却仍然深藏在他的掌心中。他默默地捏紧拳头，用力在自己的手心间咬紧牙关，不让声音溢出。
他张了张口，似乎最终决定要诉说什么，但看了看四周，还是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就这么呆坐着，到天亮，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石雕。
直到七点钟，秦墨池翻盖手机的闹钟响起，他才那呆滞的状态缓过神来，叹了口气，拍了拍脸试图打起精神来。
“该给凛凛大人做早餐咯。”说着，拖着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走向厨房。
看到这里，心掠过一丝绞痛。
关掉监控，到社交媒体一看，舆论铺天盖地都是谩骂秦墨池的卑鄙与无耻以及各种阴谋论。
而其中热议的，就是昨天下午，秦墨池的亲叔叔在电台节目发表的那番言论。
是的，昨天听到的那番话，就是秦墨池的亲叔叔说的。将秦墨池贬低成顽劣、无恶不作的恶童，不知悔改，杀人放火都敢做的恶魔，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
铺天盖地都是谩骂秦墨池的话，非常难听，污秽不堪，甚至有些字衣凛也才刚知道可以用在骂人身上。
而其他的，更多的都是讨论秦墨池毒害自己的事。
无非就是为了回到家族，继续做大少爷，和人串通，使用卑鄙手段毒害龙皇女，获得关注，然后假借两败俱伤，需要静养为理由，这样就可以掩人耳目，以击败龙皇女的光荣战绩回家享福。
博取舆论关注，秦墨池做得很成功，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虽然自己的热度还在，但比起以前，下降不少。舆论的方向，更多是在秦墨池那边。讨论着他的卑鄙无耻，讨论他活该失去母亲，讨论活该被家族抛弃。
计划大成功。
衣凛却没有兴奋的感觉，怎么说，反倒是有一些不是滋味。甚至没有第一次看到自己掉那么多粉丝的那种开心。
反倒是另一种情绪堆积在胸口，让她烦躁，不悦。
衣凛放下手机，回到地面上。电梯门一开就能闻到早餐的香气。虽然只是豆浆油条。
“你没事了吗？”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秦墨池，衣凛问道。
“啊？你怎么知道我炸油条的时候被烫了手？噢~夫妻间的心有灵犀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墨池依旧还是开着蹩脚的玩笑，端上早餐，大快朵颐。
衣凛也没多说什么，既然本人觉得没问题，那就算了。
衣凛用力地咬着油条，一口又一口地咀嚼着，眉头紧锁。
“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秦墨池疑惑地问。
衣凛闻言，低头看着大理石桌面倒映着自己，发现自己的确是眉头紧锁，一副生气的模样。
确实是生气的样子，但生气什么呢？
脑海之中忽然间浮现出那些恶毒的评论的诅咒，火气瞬间就窜上来了，手中的力道都不禁加重几分，捏碎了手中的油条。
抬起头看向秦墨池，秦墨池充满着不解与害怕，“欸？我做错什么了？干嘛这么瞪着我？”
“你才不是废物。”
说着，一把拉住秦墨池，连早餐都不吃了，径直冲下地下室，将他带到了演武场上。
秦墨池满脸问号：“饭都不吃了？练功也不用那么急吧！？不是说劳逸结合吗！”
“闭嘴。”衣凛站到演武台，居高临下俯视着秦墨池，冷冷说道：“换完衣服上来跟我打一场。”
“现，现在？太突然了吧？你怎么突然那么大火气啊？”
“我不服气。”衣凛似乎上了头，跳下去想要直接将秦墨池直接拽上来，“别废话，上来打一场。”
“打什么打啊！？我怎么打得过你啊？而且太莫名其妙了，你火气哪里来的啊？”
“……我不想让他们觉得你是废物。”
“他们觉得就他们觉得啊，我都习惯了。噢，你是在意我叔叔那些话吗？虽然很难听，但本质上都是事实。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最重要的是，舆论不都是在我这边了吗，现在。按照这个发展下，迟早要——”
“不行！”衣凛干脆利落，神情坚定，“你软弱的那一面，今后只有我才能知道。现在的你，是打败我的天才，给我收起这副软弱的样子，不允许除了我之外的人看见！开打！今天就给我扇肿他们的脸！”
这番话，让秦墨池有些感动。但还是构不成出手的理由。况且在这里出手能给谁看啊？
看到今天突然这么暴躁的衣凛，秦墨池心中闪过一种可能。难道是那个日子又来了？秦墨池还特意算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难怪今天这么暴躁啊。
“呃，好！没问题！打肿他们的脸！”秦墨池先顺着她话，然后才说道：“但也得先吃早饭。不吃早饭怎么有力气比试，怎么打肿他们的脸？我们先回去，然后好好养——”
“如果你比试里让我满意，我穿黑丝吊带袜，带猫耳发箍。”
像是精准按下了切换的开关，秦墨池的眼神瞬间变得如鹰隼般犀利。
“真的？”
“跟你拉钩。”
契约成立。
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请遵守约定：打败衣凛，强迫她穿上黑丝吊带袜，头戴猫儿发箍。
但这一次，心脏并没有被冰冷的感觉，反而有一些炙热。仿佛那只手也在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