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知道,她也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她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知道也知道我知道。

洪肖岭终于在夏夜的男生宿舍反锁厕所里捋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关系。

他很想打开头顶的淋浴喷头,痛痛快快地洗个澡,把令他头脑胀痛的思绪统统洗净。

作为秋铃她的想法是没错的。

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世界有个大佬愿意出手帮忙当老师,而且真的是在帮自己解决问题(虽然喜欢掉链子),自己可以相信魏圳,而且只能相信魏圳。

作为洪肖岭他的想法更是没错的。

魏圳三番五次的**掉链子十分可疑,而且出于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愿意在秋铃身上花时间花精力,拜托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那么好心,现实世界里糟心事都一大堆,难不成进入修仙世界就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了?秋铃一没背景二没实力三没天赋,三不沾,可以说纯纯fw,除了她的秘境出生的游戏角色身份,她就是张白纸。魏圳肯定对秘境有别的图谋,而且必须从秋铃身上入手。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是的,洪肖岭的脑子非常明白,在厕所里他想的太清楚了,即便宿舍厕所里那股常年不散的屎尿味道一直在鼻腔里刺激他的神经,他也能准确地做出判断,这是他身为现实世界洪肖岭本体的自信。

但是!

另一个世界有两个自己!

虽然他想的十分清楚,十分明白,但是,秋铃和洪肖岭都只会选择她和他更相信的说法和猜测,而且随着魏圳试探结果的尘埃落定,两个自己的选择也就板上钉钉了。

“我好心累···好像自己在带两个该死的不听话的小孩,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令人头痛的事!明明心意相通,但还是能变成这样···”洪肖岭无力靠在厕所墙面光滑的瓷砖上。

“你难道不懂吗!即便我是规则之力化身,但我的思维我的记忆还是你自己,还是洪肖岭不是吗?你听我一句要死?”被一根金色绳索捆得严严实实的洪肖岭嘴上依旧不停。“你居然还把我绑起来···还打了死结?”

秋铃满意地看向自己的杰作,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喂,我是认真的。”洪肖岭死死瞪着秋铃。

“我当然知道你很认真。我曾经也幻想过和性转的自己成为一对,当时的我是多么多么憧憬那样的场面,另一个自己一定很了解自己,她能感受到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一定会与自己成为知心朋友甚至恋人···”秋铃用圆润的指甲戳着洪肖岭脸颊,“实际上真的发生这种事情我才明白,即便是自己,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就算心意相通,也难以做到理解,更别提我自己身上难以忍受的缺点了,真的很让我感到恼火。”

秋铃最后拍了拍洪肖岭脑袋,“我真是倔。所以我看自己才会生气啊。”

“怎么,他还是不肯松口?”魏圳盘膝坐在云团前头,玄色衣袍在风中摆动。

“我就是这么令人讨厌。更可气的是我自己知道也不会改。”秋铃摊摊手,“现在规则之力没了,我们怎么办?”

魏圳摸着下巴,“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不过后续还需要注意,不能让规则之力再影响到你。”

“放心,我把他捆得比粽子还结实。”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正式开始引气入体了···你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秋铃感受着周身灵气如同海啸漩涡一般涌入身体,乐呵呵地傻笑起来,“快吗?一点也不快啊。”

洪肖岭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可恨!该死的魏圳,生生将另一个我给骗到了身边!不,也不能全是魏圳的锅,更大的黑锅要让秋铃自己背,她自己选择了无视,无视掉可能存在的风险隐患,因为引气入体实在太过于诱人了。

洪肖岭一时也有些失落。更何况,秋铃没有规则之力的束缚后,天赋确实高的吓人,她几乎化作一个灵气黑洞,把云团飞行沿途的灵气统统吸进体内。

洪肖岭能清楚得感知到秋铃现在欢呼雀跃激动万分的心情,那种每个细胞仿佛都被灵气灌满,整个人充满能量与活力的喜悦,让他也由衷地开心——穿越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可还是不爽啊。

为什么是她不是我?为什么都是自己轮得到她轮不到我?明明我才是出力最多的那个!是我在保护她,让她修复手掌!是我在她危急时刻挡在她面前!

哪一些是规则之力的影响,哪一些是自己此时真实的想法,洪肖岭也分不太清。在自己内心角落里,那种嫉妒和不甘的心情是那样细微而又明显。

他知道,她也知道。两个人都知道。

所以秋铃收起了笑容。

“魏圳,你觉得我现在,有没有不靠你的后门进入东极宗的资格了?”

魏圳看向身后细长的云迹,一路被秋铃吞噬一空的灵气正慢慢向着云团飞过的地方重新汇聚。“自然是有的。”

“可能我有点膨胀,但我还是想问,东极宗有没有比我天赋还高的。”

魏圳摸了摸下巴,“可能有那么一位。”

“不是你吧,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那种狠人。”秋铃用怀疑的眼光扫视魏圳。

“嗯,确实不是我,虽然我是东极宗的宗主兼副宗主而且还是你的师父,但确实不是我。”

“嘻嘻,不是你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秋铃窃喜,老毕登你就等着爆金币吧。等我神功大成第一个打的就是你姓魏的。

魏圳似乎察觉到了秋铃的某些阴暗想法,不由得笑笑,从盘膝的姿势重新站起来。

他目光略带着戏谑,“乖徒儿,你这还没正式入门就想着以后了,为师也是颇为欣慰啊。”

玄色衣衫的魏圳摇身一变。

身穿白底金纹祥云道袍,腰挂镶金宝剑,头顶三足金乌冠,蓄着短须的帅气大叔,正一脸严肃的看着秋铃。

“啊,又变回大叔模样了,虽然大叔的你也很帅,但总感觉怪怪的——”

一头银发的帅气大叔不怒自威,他皱着眉头,“既已经是我东极宗弟子,见了宗主为何不行礼?”

“啊,你个老登,想占我便宜?”

“放肆。”大叔明显有些不悦,身侧漏出一丝灵力威压。

原本很是自在从容还打算开玩笑的秋铃顿时如同陷入泥潭,几乎化为实质的灵力压在她身上钻进她的耳朵鼻子口腔。

窒息,浑身骨骼都像是要被压碎了,这就是魏圳的真实修为?一丝?

洪肖岭死死的盯住魏圳,眼睛里遍布血丝。

秋铃周身骤然一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魏圳已经变回俊秀的玄衣青年,语气十分欢快,“乖徒儿,见了副宗主不用跪,你以后见了宗主可要跪哦,不然宗主会狠狠惩罚你的。”

秋铃银牙紧咬,“魏圳,你告诉我,哪一个才是你的真实身份?”

魏圳一脸无辜,“当然都是我啦,我开心时就是副宗主,不开心就当宗主,这不是很完美吗?你以后身为副宗主的徒儿,见了宗主可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要丢了副宗主我的脸面。”

“魏圳!你丫耍我!”

洪肖岭啐了一口唾沫,“老毕登真是不要脸,等我挣脱这绳子···”

秋铃笑吟吟的走过来,在洪肖岭面前蹲下,接着一巴掌打在洪肖岭脸上。

“刚才打我一耳光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我们扯平了。但是,你要是再敢骂我老师···”

洪肖岭眼珠差点没掉出来,不是,是你想骂,我们都想骂,为什么要打我?

秋铃站起身蹦蹦跳跳向着魏圳跑去,“老毕登,快把你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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