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后，凌霄窝在被窝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视频——一个身材姣好的美女正穿着啦啦队队服，细致地分步骤教学要怎么跳啦啦舞。而在凌霄完整地将视频看过一遍后，他不禁老脸一红：要穿着这种露腰露腋下又露腿的衣服，在那帮高中生面前跳如此羞耻的舞步？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就感觉浑身鸡皮疙瘩了。

可是，端木又那么想看……凌霄的内心实在纠结。在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她并没有当场答复端木，而是说要回来考虑一下。

想了一晚上，凌霄差不多也想通了。既然能鼓励端木参加集体活动，这点羞耻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么想着，他用女人时候用的手机给端木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接受端木的条件。但作为交换，端木也必须参加至少两项运动项目才行。

端木那边倒是答应得挺痛快。所以，现在就剩下自己这边了。既然决定要去当拉拉队队员，那就不能随意糊弄，好歹也要跳出看得过眼的动作才行。

这样想着，凌霄从床上一个跟斗翻身过来。她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女式运动服，穿在身上后，来到镜子前，尝试着跟着视频里的动作开始跳啦啦舞。

叉腰，扭腰，高抬腿，高抬腿，双手放在胸前，跳动的同时在左右胸前来回比心两次……

“呜哇啊啊啊！这是什么羞耻动作啊，还不如女仆咖啡厅里迎接客人的那套动作呢！”

然而，只是跟着做了半套动作，凌霄就害羞地扑到了床上，将羞得通红的脸埋进枕头。自己一把岁数了，为了端木开心，居然还要学习这种小闺女才会跳的舞蹈！

时间也不算早了，凌霄却不像以前下班回来后那般疲劳。其实，自从端木经常光顾咖啡厅后，凌霄就很少会在下班回家后觉得身心俱疲了。

该说是觉得充实了？还是觉得能够补偿端木，心里的愧疚感变弱了？凌霄自己也不明白。

只是，在自己身为“另一个人”的时候，能够看到身为“父亲”时绝对看不到的，端木的另一面，这让凌霄觉得既好奇，又欣慰。

话说，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呢？这样的想法突然浮现在凌霄的脑海里。

他仔细回忆，攀着回忆的丝线，他所能回想起来的，便是发现自己“异能”的那一个晚上。

凌霄对自己童年的认知是一片模糊的。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从被烧成焦土的小村庄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光脚翻过满是硬石的山，踏过被雪掩埋的路，最后体力不支倒在雪堆里，被师父发现捡回了家。

“既救了你，你便不能白在我家吃喝。即日起，我收你为徒。

我对你们三个的要求不多：我毕生的武艺绝学，你和你的师兄师妹要分毫不差地全部学习掌握，这样我也算是有了后继之人。”

小小的凌霄跪坐在师父面前，分别坐在他两旁的是他的师兄和师妹。

按理来说，师妹是在凌霄之前就成为了师父的弟子，但是师父还是称她是凌霄的师妹——就因为师妹的实际年龄比凌霄小。

那时候师父年龄已经不小了，将近60岁的他除了头上的几缕白发和脸上的几道皱纹以外，就看不出什么人到晚年的痕迹。他行动迅猛无比又力大无穷，空手就能劈开直径2米粗的老树桩，或是一拳打穿三厘米厚的钢板。在三个孩子的眼中，师父简直就是超人。

可惜，这样的人往往性格古怪又孤僻。除了训练的时间外，师父几乎不和他们说话。而在训练的时候，若是有谁同一个动作做了三遍还没有做准确，那就免不了要挨上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然后受到加练的惩罚。

而受惩罚的人，往往就是凌霄。因为手脚笨拙，他没少挨师父的训。虽然师父从没打过他，但他加训的时间，怕是要比本来要训练的时间还要长了。

很累，很辛苦。因为训练的时间太久，把自己想做的事，想享受的娱乐全部挤占掉。每天的生活，就是训练…训练…训练……

然后，那灰白色的生活，在他16岁时的一个晚上出现了转变。

半夜，他起夜去上厕所，刚脱下裤子，却发现自己的“那活儿”不见了。

不仅如此，身体也变得纤细白嫩，胸前还多了两个柔软q弹的“小年糕”……他清楚地记得，当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女人后，他惊慌地失声尖叫了起来，把师父和师兄师妹都惊醒了。

师父毕竟见多识广，他那时便一眼看出，凌霄是能力为“变性”的异能者。因此，他也没有过多惊讶，只是简单说了一句，靠你自己可以变回来的。

可是，以男性的身份度过了16年的凌霄又怎能接受如此突然的性转？说可以靠自己变回去，具体又该怎样做？抱着这样糟糕的心情，第二天早上，他连训练的精力都没有了，只是窝在被窝里，任凭师兄和师妹怎么叫都不愿起来。

其实，他在等师父来。他希望师父能痛骂自己一顿，然后逼迫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凌霄，今天你和你师兄师妹都不用训练了。收拾好你想带的东西，咱们四个一起去水族馆逛一圈。”

他至今都还记得，当那个平常严肃又严厉的师父说出这样的话时，师兄和师妹脸上出现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水族馆里，凌霄第一次看到了那个神奇的生物。

五彩鳗。

这是一种会随着成长，从雄性渐渐变成雌性的美丽生物。当凌霄看到它的时候，它正在悠闲地随水波摆动身体，就像飘扬在水箱中的五彩飘带。

“凌霄，你看这生物，很美吧。”师父浑厚的嗓音响彻在趴在水箱上的凌霄背后。

美——师父还是第一次说这个词。凌霄本以为，这么一板一眼的人，是不会有自己的审美观的。

“它出生的时候是雄性，但随着成长，会慢慢变成雌性。

然而，那便是无关紧要的事——虽然性别转变了，但它仍然是它。

你也是一样的，凌霄。你没有变。”

师父用笨拙的语言安慰着自己，而凌霄也透过那言语，感受到了师父如父亲一样的如山般稳重的爱。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师父对自己的关心。

——在那之后，凌霄逐渐掌握了变身的技巧，他也逐渐解开了心结，并接受了体内那个异性的“自己”。而师父仿佛也变回了原先的那个老顽固，一丝不苟地传授着他的毕生所学。

“……真的是过去好久了啊，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望下师父呢。”

凌霄的师父现在还活着。已经年近八十的他便很少走出隐居的地方，凌霄偶尔会去看望他。

师父，我可能就是因为尊敬你，才会效仿着你曾经对我的样子来教育端木的吧…

但是，时代已经不一样了，现在的我，应该用别的方式，来让端木感到快乐和幸福。

这样想着，凌霄便从床上坐起来，来到镜子前，忍住害羞，再次开始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