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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歌做了一个很远很远的梦。睡醒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梦到什么,只是记得这么一句话。房间里没有开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烂醉的酒气。深夜不知道是几点回来的舍友正躺在旁边的床铺上,睡相差的同时还在打鼾。
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酒气熏醒的,还是被同伴的鼻鼾声吵醒了,但醒了以后再也没有了睡意。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忍了一夜的凉风便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将屋内的沉闷气息都吹散几分。
此刻外头的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只能在地平线的尽头看到一抹朝阳的影子,将整片天空染成了昏黄。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来一个故事:一个临死的富豪问他的三个儿子,如果只用一个金币要买什么才能填满整个房间?
答案是蜡烛,只要点亮一根蜡烛就能用烛光填满整个房间。
可那时候他不由得在想,点亮一根蜡烛的时候,是否也有烛光照不到的地方呢?在蜡烛熄灭以后,房间里是否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们的世界也像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每天都会点亮一根新的蜡烛,在傍晚的时候蜡烛便会熄灭,房间里就什么都不剩下了。反过来想,是不是一开始不买蜡烛,只要将门窗都关上,就能用黑暗填满整个房间了?
但人到底是趋光的,就像是飞蛾一样会无意识地往有光的地方走,所以每个人都期许着得到更多的光亮,仿佛这样就能照亮整个房间。他大抵也不例外,只要有人能在房间里点亮一根蜡烛,便将蜡烛当做是太阳。
他就这么一直在窗边站到太阳升起,刺眼的阳光将他淹没,令他感到有些困倦。他简单地洗漱一番,回到旅店的一楼。旅店会提供免费的早餐,只有一杯清水和两个面包,如果要加餐的话得额外加钱。
昨晚佣兵团的人喝到了半夜,大家都是喝到烂醉才舍得上楼睡觉,没到日上三竿的时间都不舍得起床,可没想到竟然有人比叶歌还要早起床。他从旅店老板那里取了免费的早餐,另外加了一碗麦片粥和两片火腿,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到对面。
“早啊。昨晚怎么没一起来喝酒?”亚顿挠了挠头,显然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面前的早餐比叶歌要丰盛得多,林林总总摆了一小桌,也不知道早上哪来的胃口。
“弗拉德侯爵昨晚找我有事。”叶歌闻到亚顿口中还有一股浓浓的酒气,显然昨晚也没有少喝,“你不多睡会儿么?今天应该没有别的任务了吧。”
“我习惯了这个时候起床,待会儿还要出去跑两圈热热身。你有空就一起来吧。”亚顿扒拉两口稀饭,“今天还是自由行动,明天我们在启程回总部。有什么事就今天办妥,想买点什么回去也可以,身上钱不够就问我拿吧。”
“嗯。”叶歌没多说什么。
“你不打算回去了?”亚顿突然抬起头问道。
“……还在考虑。”叶歌不想说自己已经决定好了,这样会显得他太势利。
“果然,我就知道。昨晚我就看到她拽着你的领子在角落里说悄悄话了,晚上还特意找你过去谈话,应该是看中你了。”亚顿恍然,脸上没有多少意外,反而是有些揶揄,“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猜你小子应该有决定了吧。”
“我确实想留下来。”叶歌见瞒不住了,便点头承认道。他其实还想趁着离别之前再向亚顿请教一番,只是不知道对方还愿不愿意教自己了。
“我想也是。效忠于弗拉德家族可比待在我们这小小的佣兵团有前途多了,要是我有这个机会也会这样选吧。”亚顿不在意地笑起来,“准备什么时候和兄弟们道别?”
“……算了吧。回头你和他们说一声就行了,又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了。”叶歌犹豫了一下,实在没兴趣搞的像是在炫耀一样。更何况他自己也很清楚,以后他和这些兄弟就确实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行吧。不过,待在那位身边也不见得全是好事,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亚顿摇了摇头,“弗拉德家族实在太庞大了,里面的水也很深。据我所知现任的这位弗拉德侯爵其实并没有继位太久,在她继位以前大多数事务都是由弗拉德领的执政官来负责的。”
“我还真不太清楚……团长你知道些什么吗?”叶歌的记忆大都来自于“佣兵”这个身份,而铁血佣兵团大部分时间都是活跃于迪维特城附近,对于弗拉德领的事情知道的并不算多。
他只知道弗拉德家族势力很大,以至于迪维特联合王国内大部分生意都和这个家族有关,说是富可敌国也绝不过分。而薇娅·弗拉德身为这一家族的正统继承人,身份之尊荣自不必多说,就算是亚顿也会对弗拉德侯爵保持着相当的尊敬。
“弗拉德领的执政官,其实就是弗拉德侯爵的亲叔叔,也是上一任弗拉德侯爵的亲弟弟。上一任弗拉德侯爵病死的时候,整个迪维特联合王国都为他哀悼了三天,并且停止了所有的商业活动。那时候接任执政官的人就是希罗·弗拉德。”亚顿道。
“那弗拉德侯爵呢?”
“估计是那时候年纪还小吧。要知道那时候连铁血佣兵团的名号都没有,那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亚顿耸了耸肩,压低声音道:“我要是弗拉德侯爵,就光明正大地找军队开路,护送她一路回到弗莱德城里。这样起码不至于在半路丢掉小命。”
“她和我说过,不会那样做。”叶歌有些心不在焉地啃着面包。
“是么……那就只好祝你一路顺风了。”亚顿欲言又止。
“我知道很危险。可能会死在路上也说不定。”叶歌知道亚顿想说什么,毕竟团长并不是那种能藏得住心事的人。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去吗,说实话这可比我们的任务危险多了。”亚顿叹了口气,也不继续遮遮掩掩了,“一般人是不敢对弗拉德侯爵动手的,就算敢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你和她一起回去说不定是送死。”
“可我答应了她。”叶歌不在意地说道,“团长,你要是担心我的话,要不再多教我两手。说不定来年我还有命活着回来给你上供呢。”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吃完没有,吃完就过来一起热身吧。你想学我肯定教你,别有命学没命用就行了。”亚顿笑道,“说吧,你还想学什么?”
“我想知道战技到底是怎么变化的?”叶歌眼里闪过一丝红芒,但很快又隐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