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克斯看到了房间里用来传送到竞技场内的法阵,只不过一般的传送法阵都会散发出蓝色光芒,代表着其可以正常使用。

而这个法阵却黯淡无光,已经无法再使用了,只能通过地面上的刻印证实这确实是一个传送法阵。

爱克斯走上前去,他发现地上的法阵还残留着一些魔力,如果竞技场距离不是很远的话,完全可以再进行一次传送,但不知为何,现在的法阵是无法使用的状态。

“你是那孩子的仆人吗?她让我转告你,不用担心她,她很快就会回来。”

教皇正在俯身查看希莉的伤情如何,余光瞥到爱克斯站在法阵那边时,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直接搬出来了艾拉之前留好的说辞。

“那您知道她为什么要去那里吗?”

爱克斯不由得回想起刚刚的幻觉,虽然他知道那是暗黑意志给自己构建的虚假幻境,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教皇没有回答爱克斯的话,而是反问道:“你真的是她的仆人吗?”

“是。”爱克斯语气坚决地说道。

“那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那孩子在听到翌目国要对耀辉城发动战争时,她整个人就像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我认为这应该和她的过去有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听到教皇的话,爱克斯突然愣住了。

他真的知道为什么吗?

爱克斯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艾拉见面的时候,在薇蒂尔庄园那里,自己对这个女孩一见钟情,从暗黑意志的手中硬生生地把她救了下来。

而后,等到自己和她再见面时,就是“自己”亲手杀了她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魔力爆炸将她吞噬殆尽。

如果不是世界意志告诉自己,终有一天她会回来,自己早就失去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可是,他真的了解艾拉吗?他真的知道艾拉为什么和自己一样过了一千年依然还存在于世吗?

他只知道自己不在乎这些,只要当下自己能和她在一起,就是莫大的满足了。

可现在真的有人问起艾拉的过往时,他竟然发现自己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看到沉默的爱克斯,教皇摇了摇头,他能看出爱克斯是真的担心艾拉,但两个人之间似乎并没有这么熟悉,倒更像是爱克斯的一厢情愿,那女孩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伙伴而已。

“我不知道。”

沉默良久后,爱克斯如此回答道。

教皇没有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而是不慌不忙地从旁边的木架上拿过来一瓶治疗药剂,倒在了希莉身上的伤口上。

“那你就先过来帮忙处理一下希莉的伤势吧,想必你现在应该也冷静下来了。”

爱克斯知道如今就算自己心急也没有用,法阵已经无法再次进行传送,自己只能通过魔力契约感知到艾拉的情况还算良好。

所以他来到了希莉的面前,伸出手掌,缓慢地吸收着希莉体内的法则力量。

这些法则力量带来的伤害无法通过常规的治疗手段痊愈,如果没有自己干涉,希莉可以说必死无疑。

一缕缕黑气从希莉身上各处飘出,缓慢地融入进了爱克斯的掌中,看着希莉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教皇才点了点头。

“现在,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要对希莉出手了吗?”

教皇的话中没有带着那种上位者的威压,而是像一个很普通和蔼的老爷爷那样,那布满皱纹的眼皮下,一双闪烁着睿智光芒的眼睛好像能看破一切。

“她是枭目的人,枭目要对我家小姐不利,所以我为了保护小姐,就打伤了她。”

爱克斯思索了一下,选择对教皇说出枭目这个名字,一是看教皇到底真正了解多少,二是看教皇对枭目的态度如何,从而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演戏骗自己。

“嗯……你居然知道枭目,看来你之前也对他有过了解。”

教皇撑着手杖站直身子,和爱克斯对视着,说出了希莉的一个秘密。

“其实希莉这孩子,她不是枭目那边的人,她是耀辉城的人,一直以来,我和她之间都在互相打掩护,为的就是做给枭目看,掩盖希莉的真实身份,从而为耀辉城提供翌目国的各种情报。”

“那教皇陛下,你又为什么会答应帮助希莉,你应该是翌目国的人吧。”

爱克斯已经把希莉体内的法则力量尽数吸收完毕,现在希莉的性命可以算保住了,但后续的调养是少不了的。

他隐约感觉教皇并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些,所以他选择耐心倾听教皇的话。

教皇一步一顿地向着法阵走去,直到在法阵面前停下,就那样站立不动,好像是陷入了一段很久远的回忆当中。

“曾经我也只是一个向往和平,崇尚爱与美好的男孩,后来我加入了月神教,也算是如愿以偿,能够真正做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拯救他人。”

“随着我拯救的人越来越多,我渐渐发现,我虽然救了一个人,但别处也许就会有十个人因为没有得到我的拯救而死去。”

“我悲哀的发现,我对这种情况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我的能力至多便只能救一个人。”

“在我年少的时候,有一场不平等的战争爆发过,那是强国对弱国一边倒的屠杀。受教会委托,我到一个前线的兵营里去救治伤员,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战争的残酷。”

“我记得他当时用血淋淋的手臂抓住我的胳膊,用近乎哀求和绝望的眼神看着我,用他能想到最卑微的语气求我,说他想回家,他的孩子和妻子还在家里等他,求求我一定要救活他。”

“那是我经手的第一个病人,也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下的病人,我没能治好他,他没有能回到他的家中,直到他死的前一刻,他才松开自己的手掌,那里握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里面的内容是拜托看到信的人告诉他的家人,他回不去了。”

“就在我宣布他死亡的时候,我抬眼望去,营帐内全部都是等待救治的人,我知道,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死去,活下来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也许再也无法说话,也许再也不能走路。”

“在那一刻,我就给自己立下一个目标:要尽自己最大努力,避免所有的争斗和战争。直到我成为教皇的那天,我才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但最终还是无法劝动这个国家的领导人,他们才是决定一切的人,我就算是教皇,也不过是他们眼中的工具。”

“我猜那女孩,大概也跟年轻时候的我一样,她应该经历过战争带来的伤痛,我当时看到了她眼中藏起来的哀伤,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决心。她大概是想通过二王子这条线来获得进入皇室的机会,阻止这场战争。所以,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教皇说着,把手杖放到了法阵中央,随即手杖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原本沉寂下来的法阵居然再度盛放出蓝色的光芒,只是法阵的状态似乎极不稳定,好像随时都会崩坏一样。

“我已经更改了这个法阵的目的地,现在法阵的终点连通的是这里,而且传送对象也只有那女孩。至于要不要把她传送回来,选择权在你。如果你想让她回来,只需要触碰手杖就行,如果你想等待那女孩自己回来,那安心等待就可以了。”

说完,教皇就退到了一边,给爱克斯让出了一个位置。

爱克斯盯着法阵,眼中倒映出法阵幽蓝色的光芒,他缓步走了过去,看着那散发着金色光辉的手杖,久久没有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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