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厉鬼的身影刚凝实，陈江宁的一只手就猛地刺进了他的腹部，让方璃感到害怕又恶心的蛆虫完全被陈江宁无视，她掏出那厉鬼已经发黑腐臭的内脏，完全分不清是哪一个器官。

在张大师的视角中，陈江宁用力张大嘴巴，到了极限以后竟是从嘴角两侧硬生生扯开，嘴角一直裂开至耳根。以至于她原本妩媚的脸此时变得异常惊悚，也终于算是有一些厉鬼该有的样子了。

手中还抓着向下滴着黑血的内脏，陈江宁都懒得去吃第二口，干脆一口连同自己的手掌一并咬断。

反正身体基本上都是黑雾构成的，被自己吃下去等于又融为了一体，根本没有任何伤害。

那只厉鬼似乎也有些被陈江宁的气场吓到了，毕竟他全身上下的怨念加在一起也没有陈江宁的百分之一。

可惜他是被奴役的，就算有“血脉压制”，也不会产生“恐惧”这种情绪。

他没有后退，反而一只缠绕着怨念的手臂朝着陈江宁的喉咙抓去，同时也张开了嘴巴，和陈江宁左右撕扯嘴角不同，他是向下用力，一张干枯的脸完全比例失调，像某幅画里的人物一样嘴巴张开成“U”形。

陈江宁反手抓住朝她抓过来的鬼爪，向外一撇，这时对方张大的嘴巴里探出一条漆黑的纤细手臂，像是孩童的手。

这只小手是抓向陈江宁心脏的，却被陈江宁一口咬断，都不需要咀嚼直接吞入腹中。

能看见那漆黑的小手断腕处里面不是血肉而是一条条肥胖的蛆虫。

这倒不是真的虫子，也只不过是怨念所幻化成的东西罢了，这和厉鬼死之前的遭遇甚至死相都有很大的关系，并非想变什么样就能变什么样。

这时陈江宁依旧抓着对方的一条胳膊，她用力向自己这个方向一拽，周围的怨念黑雾如狂风一般刮来，推动着这只厉鬼的身体向她撞去。

看起来像是强制地投怀送抱。

现实却是厉鬼被陈江宁一口咬掉了半个头。

纤细腰肢盈盈一握，再一看陈江宁那平顺光滑的腹部，此时也化作了一张血盆大口，像鲨鱼，一根根五六厘米长的漆黑倒三角锯齿状尖牙。

两排尖牙的中间，是灰黑色的不停转动的漩涡，与其说是“口腔”，不如说是搅碎机。

扯下来的胳膊，掏出来的内脏，尝试逃跑的怨念黑雾包括厉鬼身体上不断向外爬的恶心蛆虫，全部都被陈江宁肚子上这张嘴巴嚼碎，然后吞掉。

前后半分钟的时间，一整只厉鬼就和一个被暴力拆解的积木一样，被陈江宁一块一块吃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

张大师心里只剩下后悔，后悔接这个任务，后悔把做法的地方选在天台。

天台上只有这么一个出口，还在陈江宁的身后，他要是想跑的话，除非学会飞，从二十一楼的楼顶跳下去。

阴风扑面而来，陈江宁消失在了张大师的视线之中。等张大师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晚了，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巨量的怨念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移动半步，连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做不到。

感觉自己一点点被迫抬起的脚尖，张大师绝望至极。

他已经知道陈江宁要做什么了。

一分钟后。

砰！滴滴滴！

一声闷响，随后便是汽车的急促警报声。

楼里的居民闻声纷纷从窗户向下看去，借着路灯，隐约能看见楼下一辆小汽车的车顶被砸扁了，玻璃碎裂一地。

看见镶在车顶里的人影，楼上的居民迅速拨打了报警电话和医院电话。

然而他们刚刚下楼“看热闹”，又是砰一声巨响。

距离眼前这个坠楼之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又有一个人砸了下来，砸在了一辆面包车上。

这个人更惨，身体都摔碎开了，几米外都能捡到死者的眼球。只是奇怪的是，站得较近的几个人居然没有被溅一身血。

或者说，除了两具尸体和摔碎的身体碎片以外，他们居然没有看见一滴血。

这可吓坏了周围的居民，他们来得快散得也快，生怕还有人从楼顶掉下来。

陈江宁站在天台边缘，身体隐于黑雾之中，直到警车和救护车出现在小区里，看着两具尸体拉走，陈江宁才是离去。

她真的有些开始喜欢上这个世界了。

上一辈子，她吃人都吃到麻木了。

这就好比玩一款优秀的生存类游戏。

她上一辈子不算是全成就达成的完美通关吧，也至少算是体验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游戏内容，也是早就玩腻了。

而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全新的，游戏内容同样丰富的DLC。

一切都是未知的。

未知不光会带来恐惧，还会让人期待和好奇。

可惜，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对于她来说，有些过于难了。

如果要有进度条就好了，这样至少她知道她和方璃之间的关系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了。

又或者说，至少得让她知道她什么事做对了，什么事没做对。

不过还好，至少她现在是新世界新身体，过去做的那些事情，都算是过去了。

不然她如此黑暗的往事要是让方璃知道，那直接还没开始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

·

方璃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

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吵吵闹闹的。

她猜到死者大概是被陈江宁杀的，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想看看凶手到底是谁。

掀开被子，捏了捏酸痛的双腿，挪动身体，坐在床边，缓缓把脚放下，把拖鞋穿上。

奈何轮椅距离有些远，好在陈江宁的那把黑伞就靠在床边。

方璃伸手触碰到伞柄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陈江宁残留在伞上的力量，是一缕很少的黑雾，比她在精神世界里所吸收的黑雾还要少。

就是这一缕力量，在她接触的一瞬间便融入了她的身体里。

一股自灵魂深处而来的极强的冲击力在这缕力量融入她身体的同时爆发了出来，这股冲击力太强以至于方璃短时间内失去了意识。

并非是昏过去了，更像是睡着了。

而在梦中，方璃隐约看见了一些东西。

她似乎是在一处黑色的水潭上，周围漆黑一片，本应该是伸手不见五指，却偏偏有一束微弱的光芒如同聚光灯那样打在了她的身上。

这也让方璃看清了自己周围的世界。

她的脚下，微光穿透了那波澜不惊的水面。

下一瞬，方璃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惊恐。

尸体，水下好多的尸体，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它们大张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

方璃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只要她伸手戳破自己与这些尸体中间隔着的水面，她就可以听到这些尸体想要和她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