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圣子’……到底是什么?”

“太久远了……太久远了……啊……久远到……连我都快要忘记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魔物的声音越来越弱,捆着罗兰的触手也渐渐松了。

“嘴炮”这个词,只是一个形容,不是真的打炮啊,但是怎么好像说了几句话之后,这魔物就好像遭到了重击?

魔物完全呆住了。死婴们也呆在原地。

那这个时候,罗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有点趁你病要你命之嫌,但是,魔物就是魔物,先前女孩子们的惨叫声,搞不好就有人死了。对于穷凶极恶的魔物,绝对不能心软。

于是,罗兰斩断了缠在腰间的触手,从天而降。

她本来想再一次使用“花花花花花的轮舞”,但是,当她在高高的天空俯瞰着敌人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心中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这个疑问,便让她心中明悟,悟出了一个新的招式。

她想问——

你可听过那从天而降的一剑?

效果是,当他在敌人的头顶,对准敌人进行从天而降的攻击时,该攻击的伤害,可以变成两倍……好吧应该不止,三倍?四倍?不知道,本来这就不能量化,只能凭感觉。反正,罗兰在这时,觉醒了自己的第三个技能。

没错,这一招的名字就叫「你可听过那从天而降的一剑」。

叱!

那「花花花花花的轮舞」有多花里胡哨,这「你可听过那从天而降的一剑」就有多简单直给,仅仅一剑,罗兰就随剑一同穿过了魔物的身体,那魔物的身体破了一个大洞,有一些死婴也因此断胳膊断腿。孩子们哭闹着,可是母亲还在呢喃:

“太久远了……太久远了……”

天空渐渐明亮起来。

啪!啪!啪!

还没等罗兰回过神来,他就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鼓掌声。

“恭喜魔姬大人,贺喜魔姬大人,这魔法少女婴,总算除掉了。”

是陶怡。

她眼里满是崇拜。

罗兰有些懵:“魔法少女?哪里有魔法少女?”

陶怡看向罗兰身前的方向。罗兰回过头来,只见本来是不知名的粉色肉团魔物的位置,躺着一名胸口被洞穿的少女。少女有着一头翠绿的头发,此时这些头发却在血泊中结节,失去了生机。

罗兰大概明白了过来:“是……幻觉……”

“是的,魔法少女婴的能力就是幻觉。她的能力覆盖整个缭鬼森林,让这片土地变成了魅域中魔物无法进入的禁地,首领对这片土地头疼了差不多得有……八百年。终于,魔姬大人您回来了,将这片土地还给了魔物。”

“什么八百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陶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杀死的不是魔物,是魔法少女?那你呢?你根本就没有昏迷吗?”

罗兰终于明白了过来,他费劲巴拉,几经周折才杀死的,不是人类的敌人,而是……人类的朋友,还是魅魔小薇都奈何不了的强敌。

他怀疑地看着陶怡,他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陶怡的阴谋。

陶怡好像不知道罗兰在怀疑他,语气恭敬地道:“我也是刚醒,我一醒来就看到魔法少女婴已经死了,幻觉已经解除了,所以我才恭喜魔姬大人您的。”

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所以,这一切和陶怡无关。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罗兰和这位魔法少女发生战斗的。

对了,是那几声女声的惨叫。

等等。

罗兰有一些不好的猜想,他询问陶怡。而陶怡的回答让他已经快死的心又死了几分。

“那是魅魔们的惨叫声,是她们中了魔法少女婴的幻术,被吓死在了幻觉当中。”

当然是这样了!

他和陶怡花了二十分钟才走到这里来,其他的学生怎么可能来到这附近?所以,学生如果真的遇害,他们的惨叫声罗兰这里也是听不见的。

所以,其实是魔法少女杀死了魔物,却被他以为是魔物杀了人类。然后,他一心要杀死的魔物,其实是超强的魔法少女!

为什么在幻觉里魔法少女那么可怕呢?

当然是为了吓死魔物了!

罗兰觉得郁闷极了,他看着那被自己贯穿的尸体。那人类模样的尸体上可怕的伤痕像是在无声地控诉:这就是你干的好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帮助魔物,害死了魔法少女!

“魔姬大人,您怎么了?”陶怡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这声称呼听得罗兰精神恍惚。

而他的另一只耳朵,则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圣子将要降临,孩子们在哭嚎……”

难道,新的圣子真的要降临?

他已经不再是圣子,不再是勇者?

他其实是……他其实是……

不,不……

“告诉我,这个魔法少女的故事。”罗兰捂着脸,“你知道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八百年,这位魔法少女在这里守护的八百年,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

“死人的故事,还有什么听的意义……”

“告诉我!”

“好吧,看来,魔姬大人果然非常喜欢乐子呢。这确实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是一场人类自我毁灭的大乐子。”

陶怡微笑着,将缭鬼森林边,那条河上游,八百年前的古都塞弥亚的故事娓娓道来。

一千年前魔物和人类突然和好以后,领土已经扩张的人类开始了进一步的扩张。在发展了一百多年以后,人类在今天叫做魅域的这片地方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帝国的首都,就是塞弥亚。

当时,塞弥亚就是这个人类帝国的经济、文化中心,是繁盛一时的超级城市。富人们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穷人们则饿死街头,心存怜悯的人诅咒这样的繁荣,但是,最愤世嫉俗的人,也不会想到毁灭来得那样快。

一切都源于一个预言。

圣子已经出生在了这个帝国,他会毁掉这个帝国。

帝国的皇帝听了这个预言,十分震怒。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毁掉他的帝国,哪怕是圣子。于是,他下令杀死全城所有的婴儿。

杀戮持续了三天三夜,原本应该保护人民的皇家卫队挨家挨户地搜寻新生的婴儿,毫不犹豫地在孩子父母的面前将孩子杀死。据说,死去婴儿的血没有干涸,它们在地上流动着,汇聚在一起,侵蚀了土地,形成了一条从塞弥亚城流出的河流,就是现在缭鬼森林旁的河流。

杀婴令下达的第三天夜里,皇宫突然起了大火,这火焰像是死去婴儿们的诅咒,怎么也扑不灭。以皇宫为中心,整个帝都都在燃烧。终于,帝国因为这场大火陷入了混乱,地方的首领纷纷独立,强大的帝国土崩瓦解。到头来,帝国还是因为圣子被毁灭了。

后来,魔法少女婴来到了已经毁灭的帝都。在同样被一把火夷平缭鬼原野上,她听到了婴儿们的冤魂的哭泣。她不忍心抛弃这些婴儿,于是她留了下来,将缭鬼原野变成了死婴们灵魂安放之所。

由于魔法少女婴是魔法少女,她并不会伤害人类,所以,人类进入缭鬼原野不会有事。但是凡是进入缭鬼原野的魔物,都会被婴儿的怨气,或者说,魔法少女婴的能力杀死。这些魔物的尸体化作养料,培育出了这枝繁叶茂的缭鬼森林。

在魔物统治人类的漫长的岁月里,魔法少女婴和死去的婴儿开辟了一片人类的庇护所。

而这庇护所,被罗兰亲手终结。

那些死去的魔物是不是有些冤枉呢?它们虽然邪恶,但是,它们毕竟没有直接伤害这些婴儿……

不。这些婴儿的冤魂是知道真相的,他们看清了事实。

他们知道,那个圣子的预言之所以会传播,是魅魔小薇的手笔。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了,一千年前我战败以后,魔物就应该一直统治着人类才对,为什么人类还能发展出一个庞大的帝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兰质问。

陶怡掩嘴噗嗤一乐:“是啊,人类的帝国还是在首领的魅域之内,一切本来就都在首领的掌控之中。之所以让人类发展,就是为了看他们毁灭的样子啊。首先放任人类自由发展,然后那则预言就是制造毁灭的玩具。首领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向您致敬了!”

陶怡不矜持了,癫狂地笑道:

“一切都是为了play!多欢乐啊,魔姬大人万岁!到今天,这场跨越八百年的play,终于由魔姬大人您亲自收尾了。难怪首领迟迟没有动手,也许根本不是魔法少女婴强大,而是她一直在等着您?那也就是说……啊,天呐,难不成,这也在魔姬大人您的play之中吗?您在一千年前就做了今天的布局?噫嘻嘻嘻嘻,啊哈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不愧是魔姬大人,令我身心愉悦!耍得好啊!魔姬大人耍得好啊!!!!!”

“呕!”

罗兰终于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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