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有些许沉重,男生收拾东西一般是加塞式,只要能塞能装,可劲往里怼。
行李箱承受得住!
但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上楼却是个麻烦,尤其还是没电梯的房子,虽然只是步行上三楼。
跟陆秋告别之后,林叙白就回到了自家所在的小区。
这儿是江汉市的宜城区,也是老城区,以前宜城这里还是一个市,后来政策改动,宜城的市级撤了,并入江汉,成了现在江汉市的一个区。
江汉市作为新城市,最为老资历的一批原住民基本都是宜城区出来的,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经济发展,就有了后来新的主城区,也就是如今的江汉区。
林叙白挺喜欢老城区的,别的城区居住带基本都是寸土寸金,绿化区域都没老城区那么大,当然,规划上肯定是新的更美观。
老城区的生活气息更为浓郁,步调也稍稍缓和一些,当然,房子的年龄嘛,也稍微大一些。
就像林叙白家里住的这个小区,名字很霸气,天地小区,这放在十几年前也是当地排上号的小区,也就近些年随着建设规划,逐渐比不上那些个新建的居民区。
家里很安静,林叙白早已经习惯了,因为他爸每天很晚才着家。
好在之前分批次又拿回来一些东西,所以这回一个行李箱就把剩余的行头都带回来了。
林叙白把自己的行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看了下时间,着手开始准备做饭,想着中午就随便对付一下,然后琢磨着把自己的电子简历弄一弄,不然到时候去了招聘会连份像样的简历都拿不出来。
那多尴尬!
只在放假的时候回家,一打开冰箱,扑鼻而来的味道差点让林叙白背过气去。
“哎……”
就知道会是这样,干净整洁又温馨的家里环境,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林叙白正着手清理冰箱里那些都开始发霉的食材剩菜,手机铃声恰好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父亲林汉文打来的。
“你回家了?”电话那头的林汉文似乎正在开车,耳边还能听到车载音乐的声音。
“嗯,刚到。”林叙白开了免提,继续收拾冰箱。
“中午去快餐店吃点,我给你定位,我带了几个工地的朋友一起。”林汉文说道。
“我在家吃就行,冰箱里东西都发霉了,得清理一下。”林叙白说道。
“行,不要的就丢了,晚上你做个饭,我晚点回来吃。”林汉文说着就挂了,一如往日那般。
林叙白看了眼已经挂断的电话,没说什么,接着开始清理冰箱里散发着异味的罪魁祸首。
这边刚拿上抹布准备擦洗一下,电话又响了起来,看了看号码,是妈妈江怜,这次林叙白拿起了手机放在耳边。
“妈?”
“叙白,你是不是回家了?我刚刚想起来你今天回家,午饭来妈妈这儿吃吧,我现在去菜场。”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林叙白看了眼丁点儿像样食材都拿不出来的冰箱,“嗯,我一会儿过去,我先简单收拾一下,家里边太乱了。”
“好,你要吃点什么?”江怜问道。
“都可以,我喜欢吃啥,妈不是一直都知道嘛!”林叙白笑着道,嘴角带着几分温暖,那是面对林汉文时从未曾有过的柔和。
江怜似乎是在骑车,听到这话回道,“你就是这么说我才不知道买什么,那我看着买了,你早点过来。”
“好,先挂了,妈骑车看着点路!”
电话挂了,林叙白继续收拾,这一收拾就过去了足半个小时,虽说距离把家里收拾干净还差得远,但起码客厅厨房这边还能看一看了。
家里没有女的就是容易乱糟糟的,这种情况林叙白已经见怪不怪了,林汉文从来都做不好这些事情。
林叙白的父母自他上初中那会儿就离婚了,离婚的原因说来难以对外人启齿,林汉文婚内出轨,而且还把人往家里带。
那时候林叙白还小,只以为是一个阿姨,未曾想那是小三贴脸开大。
江怜是外省远嫁而来,本身性格就较为柔弱,也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后来两人就离婚了,那时候林叙白其实是想跟着江怜的,但是爷爷奶奶不同意,最后还是跟着爸爸林汉文。
而那个小三,在取代了江怜之后没几年就因为感情不和分开了,自那之后林汉文又找过好几次,领证也有两三回了,没有一个算数的。
林叙白从最初的难过不解到逐渐成长之后的麻木,到了现在,已经全然无感,就算林汉文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毕竟是自己爸爸,父虽无为,子不可逆。
如今自己逐渐成长,看待问题也渐渐变的成熟,虽然年少时的缺憾和空白无法弥补,终归而言也是长大了,能有自己的选择和见解。
就像父母虽然离婚且势同水火,但自己在父母两边都相处的和睦。
唯一头疼的问题,大概就是在江汉市外几十公里小镇乡下家中的两位老人,爷爷一直希望林汉文和江怜能够复婚。
对于老一辈来说没什么能比一家团圆更重要,至于说彼此的感情问题,老一辈人不见得会重视,这是文化的差异。
林叙白心疼妈妈受到的委屈,还曾在老人面前出言反对,结果就是被两位老人狠狠训斥,差点都要拿东西抽了。
过去的事已经无需再提,这些也不是江怜愿意回想的,如今她虽然一直孤身一人,但是日子过的尚可,工作比较稳定,母子之间也颇为温馨,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江怜至今没再遇上一位靠谱的男人吧。
林叙白不会因为江怜再找一个男人而不舒服,他只希望江怜可以幸福快乐,可以有人在身边照顾。
但事实上,可能这个担子还是只能自己作为儿子来承担,那个年龄段的男人,靠谱的太难遇。
或许是家里的环境影响,林叙白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也比较缺爱,毕竟在初中之后就没感受过团圆的家庭。
背了一个单肩包,林叙白便出门去坐地铁,母亲江怜住在江口区,距离这边有三十多公里,坐地铁的话,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江口区是汇海口,那里有省内最大的码头,也是江汉市的经济枢纽,同时江口区也有许多工业,江怜在那边的一个厂内上班,居住的地方也是临近的小区,租了一个地方住。
地铁并不拥挤,因为去往江口区是坐的八号线,这条地铁线避开了最大的人流,像是途径学府区与江汉区的二号线,同时这也是江汉最长的一条地铁线。
坐在地铁内,林叙白戴上了耳机,视线不由望向地铁车窗外那不断向后倒退的隧道,以及站内隧道的广告牌。
车窗倒映着他的半边脸颊,带着几分怅然若失,却不知是失落于离别校园,还是因为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的姑娘,亦或是对将来的茫然。
耳边响起的音乐如同往日那般带着忧伤的旋律,那是林叙白的爱好,就如同符合他性格那样。
地铁出了站,隧道变的漆黑,车窗外的那个倒影逐渐变的清晰。
而那一道轮廓渐渐地与什么重合起来。
八号线地铁内,车厢内并不多的乘客,悄然的发生了数量上的变化。
恍惚间,林叙白视线的余光在倒影中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面孔,但又奇异的感觉到,似乎那是极为熟悉的面容。
地铁出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地下的隧道进入到了地面上的高架桥,车厢随着隧道穿梭而出转瞬一片光亮,林叙白感觉有些晃眼,忍不住遮挡了一下眼睛。
当他把手从眼前放下,视线之中已然发生了变化。
天很蓝,地铁依然在过站前行,车厢内,原本还能看到的几位乘客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此时这截车厢只有林叙白一人。
不,准确的说,整个地铁内都只有林叙白一人,当他诧异的站起身向着两侧望去,视线之中只有空荡荡的车厢,而乘客,不见一人,就连原本有驾驶舱的地铁车头,也悄然的变成了无人操控车头。
“??”
林叙白脑海一片空白,他看着外面不断倒退而去的熟悉环境,正一点点的发生变化,视线之中的高楼,在被高架格栅遮挡的一刹那,变成了熟悉又不熟悉的模样,那座大楼的标牌换掉了,楼层的高度也比原先高了足有十几层。
除了那座大楼外,周边的一切也都在随着地铁的不断前行而变化着,就在林叙白的视线之中,如同晕染在画纸上的墨水,不断地扩散开来。
公园成为了商贸广场,荒地立起了层层高楼,天空中,飞机在视线中从上方穿梭而过,一切的一切,逐渐变的熟悉又陌生。
林叙白有些慌乱,握着地铁的扶杆,直到外面的一切全然发生了变化,视线之中忽然开始弥漫开如雪一般的白色,如同荡漾的水花,逐渐包裹住整个地铁车身,就好似地铁并非行驶在高架上,而是穿行在一片白茫茫无边无际的世界中。
林叙白心有所感,突兀的望向车厢的另一边,那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是那个在车窗外倒影中看到的人,那个让自己感觉莫名熟悉但又全然陌生的人。
那是一个女孩子。
她有着柔顺的黑长发,姣好的容颜。
她也在看着林叙白,眼中带着同样的神情。
诧异,惊讶,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