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对于超凡者来说每一丝都弥足珍贵,一分一毫皆要精打细算。
而黛比这样用灵性催动火焰,无异于用千年名画当柴薪,放其他超凡者眼中简直是纯纯的暴殄天物,是几乎无法想象的行为。
同样是催动火焰,换火二戏法火舌术,只需一分灵性,便能制造出更为粗壮炽热的焰束,而女孩这一息的消耗就不止百倍了。
但黛比却对此毫不在意,一个深呼吸再次鼓起了腮帮。
灵性,恰巧是她最不缺的。
按珍所言,她的灵性高得吓人,转生以来灵性消耗最大的一次,也不过是无意之间闯入间界后昏睡了一夜。
除此之外,哪怕是和达内尔连续两日轮战,黛比也没体会过灵性枯竭的感觉。
以这一口气的消耗,再来十次对她也影响不大,但不烧干净那些恶心的头发,难消她心头之恨。
一想到身上还残留的紧缚感,黛比就恨得牙痒痒,一口灵性向着火苗再次喷出。
而另一边的朱利安。
在听见枪声回头之时,他却借着打火机闪烁的火光,瞥见女孩身后那满墙的头发间,隐约浮现出了一张五官俱全的面孔。
来不及多想的青年接住左轮,对着那张发丝组成的面孔抬手就是一枪。
猝不及防的人脸被一击正中眉心,霎时间露出一副狰狞的神情,满屋的发丝吃痛一般疯狂蠕动,一道身影随之浮现在发,浪中,飞速向着门外游去。
朱利安远没没料到这随手一枪的效果竟会如此之好,正要乘胜追击,却没想到女孩接住打火机就一口火焰喷了过来,吓得他慌忙一缩头才堪堪躲过了火舌。
不过还没来得及庆幸,四周的发丝便熊熊燃起,灼热的火浪顷刻间从四面八方袭来。
青年赶紧往地上一扑护住了脑袋,但鸡窝一般的卷毛还是不安分的从指缝间簇簇透出。
好不容易撑到温度稍降,刚想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却看见女孩再次鼓起了腮帮,对着打火机的火苗又是一口喷出。
朱利安大惊失色,刚埋下了头便感觉一道火焰掠过头顶,没等温度降下便又是一道,炽热的火焰在屋内肆虐,他是怎么也不敢作死抬头了。
就在青年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被燎焦之际,忽然感觉身上传来一股力量,将他从地上猛的拽起,向门口拖去。
回过神来的朱利安小心睁眼,却瞥见一缕血色的细线从火焰中蔓延出来,缠在自己的身上。
他下意识以为又是那些妖异的发丝,立刻挣扎着想要逃脱,可刚一动,红线上传来的力量又蓦地一增,不由分说的拖着他一头撞出了画室。
羞愤的女孩仿佛是一只暴躁的小恐龙,接连狂喷了好几口火焰,把屋内彻底化作了一片火海,才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倒不是说她消气了,只不过是喷得太起劲了,居然把打火机都烧炸了。
吃痛的黛比甩了甩被炸伤的右手,看着眼前熊熊的画室,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搞出了大多的动静。
这些油画……应该……不贵吧?
女孩的嘴角抽了抽,不由得想到了从老鸨屋内顺走的牛皮信封。
我那三千镑真的够赔偿吗?
黛比咬了咬拇指,果断决定逃离犯罪现场。
不过她提着裙摆都快跑出门了,才忽然想起已经化作一片火海的画室中还有一个人呢,又赶忙回头割破手指,飞快的颂出誓言。
“灵性之血,凝为脐带。”
一缕血线从指尖弹出,飞速划开了满屋的火焰,准确找到了快被熏成黑炭的痞气青年,缠住他的便往门外拽。
可刚飞出去没多远朱利安又忽然开始挣扎,黛比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没控制住血线。
好心救他却如此不识好歹,女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猛的勾住血线一扯,再次缠紧了青年,将他向门外狠狠扔去。
报复成功的女孩露出了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刚想飞身跃出烟熏火燎的画室,却没料到朱利安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发出痛呼,无数发丝便如暴雨般从黑暗中疾速射出,擦着他的身体密密麻麻钉在了地上。
神奇的是几乎淹没青年的发丝却连皮都没划破,足可以称得上人体描边大师了,受的些许挫伤还都是被她摔出来的。
黛比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异样,但只是转瞬便被狂喜淹没了。
好呀,原来你还没被烧死啊!
小爷我正后悔让你死得太痛快了呢!
想不到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女孩当即一勾手指,缠绕青年身上的血线霎时一松,顷刻弹开了他周围的发丝,顺着发瀑袭来的方向便逆流而上。
察觉到她的想法,那些头发像是受惊一般飞速向后退去。
但黛比怎么可能让它逃脱,身上的灵性瞬间暴涨,将四周的熊熊烈火引来,仿佛化作了一条橙红的飘带萦绕身侧。
女孩操纵着火焰飘带旋身跃入画廊,屋内的火海随之被灵性牵动喷涌而出,吓得刚刚回过神来的青年赶忙重新抱住了脑袋。
火焰飘带随着黛比飞旋流转,最终被引向指尖蔓延而出的血线,在她落地的刹那顺着血线飞速窜去,好似一条火龙张牙舞爪的掠过画廊。
或许是得益于神子的天赋,成为超凡者短短几天,黛比对灵性的控制便已经相当娴熟,但依旧无法在两三米外精密操作灵性。
这也正是她无法在远离自身之处使用戏法的缘由。
但她用自创誓言阐释后的血脐红线,却可以作为身体的一部分,将灵性精确延展到远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利用血线将火焰引向邪教徒。
明亮的火光映照出两侧壁上历代兰切斯特伯爵的画像,眉宇之间确与朱利安有几分相似。
但还来不及细看,油画便纷纷被火焰碳化引燃。
而那些疯狂退去的发丝自然是逃不过火龙的追击,但还未与火焰相触,便尽数在高温之中化作了点点灰烬。
晦暗的画廊顷刻间亮如白昼,远远映照出一个狼狈逃窜的身影。
长发赤身,似乎是个女人。
但黛比却没有丝毫心情去欣赏她窈窕的背影,反而一声嗔笑,操纵着火焰缭绕的血线飞身追了上去。
感受到温度稍减的朱利安慢慢抬起头,却看见拐角处女孩一闪而逝的身影,一咬牙握紧左轮也起身追了上去。